血珠顺着陈默掌纹滑落，砸在更衣室地砖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盯着那滴血，它没有扩散，反而微微颤动，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向编号0317的储物柜方向偏移。
林小棠的手还贴在苏明远后颈，金光未散。她突然睁眼，右掌胎记剧烈灼烫，皮肤下浮现出一行字：“归位不是命令，是记忆。”
苏明远的手腕内侧，红线已蔓延至手背，脉搏跳动与头顶日光灯的频闪完全同步。警服肩章上的“0317”铭文微微发亮，布料再次起伏，仿佛呼吸。
陈默迅速从风衣内袋取出一枚银质警徽——母亲遗物，边缘刻有与红绳同源的符文。他将其压在苏明远手背，金属与红线接触的瞬间，一声尖锐鸣响刺破空气，警服动作戛然而止。
“它在回应能量波动。”陈默低声说，测灵仪指针仍在颤动，但方向已变。不再是“生命体征同步”，而是指向“镜像共振”。
林小棠收回手，胎记余温未退。她望向墙上那面老旧的全身镜，镜中倒影却比她慢了半拍才收回视线。
她猛地转头。
镜中的她，嘴角正缓缓上扬。
“它们在学我们。”林小棠抓住陈默手臂，“但慢半拍。”
话音未落，更衣室所有镜面同时扭曲。秦月猛地后退，她镜中的倒影却向前一步，右手抬起，指尖抵住镜面内侧。裂纹蛛网般扩散。
林小棠闭眼，右掌再次亮起金光，狠狠按向最近那面镜子。掌心与镜面相触的刹那，倒影的手臂骤然僵直，抬起的动作被强行压制。
“有效。”她喘息。
陈默立刻启动录音机，麦克风对准那面被压制的镜面。倒影挣扎时发出低频杂音，像是多人同时低语，又像金属摩擦。他调出频谱图，声波波形与母亲仪式咒语呈逆相位。
“声音能干扰同步。”他迅速记录，“延迟越长，压制越强。”
秦月的直播设备突然震动，屏幕自动亮起。画面不是现实更衣室，而是从镜中视角拍摄的——陈默背对镜头，林小棠掌贴镜面，苏明远静立不动。弹幕疯狂刷屏：
“他在看着你。”
“别回头。”
“你不是你。”
陈默一把夺过设备，将录音机输出线插入接口，播放刚采集的倒影声波。屏幕闪烁，画面短暂切回现实，镜中倒影集体出现0.3秒迟滞。
“验证了。”他盯着频谱，“逆相位声波能破坏镜像同步节奏。”
林小棠松开手，金光退去。她右掌新生皮肤下，金光微弱闪烁，像是能量耗尽后的余烬。她隐约感到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细小的颗粒在皮下蠕动，却来不及细想。
“它们不只是复制。”她盯着镜中自己，“它们在……进化。”
话音未落，头顶灯光骤灭。
仅余镜面散发幽光，映出众人轮廓。每一面镜子中的倒影都已脱离本体控制，缓缓转头，齐齐望向房间中央。
陈默将录音机贴近秦月设备，持续输出干扰声波。镜中倒影动作再次迟滞，但仅维持两秒，便重新同步。
“频率在适应。”他快速调整参数，“它们在学习反制手段。”
苏明远突然抬起左手，指尖在空气中缓慢划动，像是在书写。陈默迅速调出上一章录制的“归位”声波，比对发现，苏明远的动作轨迹与声波频率波动完全吻合。
“他在用身体记录信息。”林小棠靠近，“不是被控制，是……在传递。”
她伸手触碰苏明远手腕，胎记再次发烫。一行新字浮现：“镜面是通道，倒影是信使。”
陈默将双表重叠，测灵仪对准苏明远指尖划动的空气。仪器读数跳动，最终锁定一个频率——与母亲怀表背面刻痕的共振频率一致。
“他在写咒语。”陈默声音低沉，“1987年的收束式。”
林小棠猛然抬头，看向那面全身镜。镜中倒影没有模仿她，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指向更衣室深处。
顺着方向，是那排储物柜。
所有柜门突然剧烈震动。
陈默迅速将录音机切换至全频段录制模式，麦克风对准柜体。声波图显示，柜内传出微弱共振，频率与倒影杂音完全一致。
“它们在共振。”他说，“柜体是镜面的延伸。”
林小棠右掌贴地，金光渗入地砖缝隙。她闭眼感应，胎记浮现波纹：“地下有镜面层，和血池结构一样。”
陈默蹲下，用银簪轻敲地面。声音空洞，下方确有夹层。
秦月的设备再次失控，画面切换至镜中视角，弹幕疯狂刷新：
“打开。”
“归位。”
“看清楚。”
陈默将录音机输出端重新接入设备，播放逆相相位声波。屏幕闪烁，镜中倒影集体迟滞，但这一次，所有储物柜“砰”然弹开。
镜面剧烈波动，一股暗红血水从每面镜子中涌出，裹挟着细碎镜片，如潮水般漫向地面。血水落地时未扩散，反而凝成一片反光层，映出未来影像：
苏明远站在队列最前，身穿警服，胸口嵌着警徽，目光空洞。身后是整排穿着相同制服的警察，列队走向一面巨大的古镜。
影像持续不到三秒，血水突然沸腾，镜片在血中旋转，拼合成一行字：
“倒影已归位，本体待替换。”
林小棠右掌金光暴涨，猛然拍向地面。金光如网，瞬间覆盖血水表面，将其冻结。她的掌心骤然剧痛，皮肤下的异动加剧，似有硬物欲破肤而出。
“它们要替换我们。”她喘息，“不是吞噬，是交换。”
陈默盯着那行镜片拼成的字，迅速回放录音。在血水涌出的瞬间，倒影杂音中夹杂着一段清晰人声——与苏明远的声音完全一致，却带着回音般的延迟。
他将声波反向播放。
还原出一句话：
“别看镜子里的自己。”
林小棠突然按住陈默肩膀：“别动。”
她盯着他身后的镜子。
陈默缓缓转头。
镜中的他，没有转身。
镜中人依旧面朝前方，嘴角缓缓上扬，右手抬起，指向镜外的陈默。
林小棠右掌金光再起，冲向那面镜子。就在她触碰镜面的瞬间，所有其他镜面同时爆裂，碎镜片如雨飞溅。
陈默扑向录音机，将其贴近爆裂的镜面，持续录制飞溅碎片中的杂音。
频谱图上，声波频率突然跃升，与母亲仪式咒语的起始段完全重合。
林小棠的金光压制住主镜中的倒影，但她的右掌开始渗血，新生皮肤龟裂，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鳞片。
“它在反抗。”她咬牙，“倒影……有意识。”
陈默将双表重叠，测灵仪对准录音机输出端。仪器读数飙升，最终锁定一个坐标——与血池核心、储物柜门、母亲怀表上的符文同源。
“这不是简单的复制。”他低声说，“是同步进化。”
林小棠右掌猛然下压，金光彻底封住镜面。倒影被压制在镜中，手指仍指向陈默，嘴角僵在上扬的弧度。
陈默低头看录音机。
最后一段声波正在播放。
倒影的声音，与他的声纹完全一致，却带着半拍延迟。
录音结束前，倒影轻声说：
“你才是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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