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镜的光熄灭后,七具镜面人静止在原地,没有再逼近。它们光滑的头部映出三人轮廓,动作却始终慢半拍,像是被拉长的回声。
陈默将银镜收回内袋,指尖触到录音机外壳,冰凉的金属表面沾着一丝湿痕。
他蹲下身,把录音机贴在地面,开启环境捕捉模式。低频波纹在显示屏上缓缓推进,节奏稳定,与人类心跳完全一致。不是机械复制,也不是幻象的空响——这些棺材在呼吸。
“不是假的。”他低声说,目光扫过编号0317的棺材,“里面有东西在腐烂,但还没死透。”
林小棠站在他身后半步,右臂垂落,袖口焦黑边缘渗出血珠。她没去擦,只是用指腹压住胎记。
皮肤滚烫,地图纹路在压力下愈发清晰,直指那具贴着苏明远照片的棺材。
秦月靠着焚化炉残骸,肩上设备彻底黑屏。她闭了闭眼,脑中却浮现出直播画面——血洼倒影里,陈默穿着寿衣,额角贴着招魂纸,双眼空洞地望着她。
秦月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幻觉或超自然力量的干扰,但画面中的陈默让她心中一紧。她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得打开它。”陈默站起身,看向苏明远。
苏明远没动。苏明远注意到自己的警服袖口开始泛出微弱反光,像是镀了一层薄银。随着靠近棺材,他低头发现警服左袖已完全转化为镜面材质。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带,黑色塑料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露出底下灰白的皮肤。
苏明远想起父亲在1991年死于火葬场,而棺材内躺着的,据测灵仪显示,竟是1987年死亡的警员。
“可这具棺材里的东西,”陈默指向那具贴有照片的棺材,“心跳频率和你一样。”
苏明远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他一步步走向棺材,脚步踩在血流交汇处,发出轻微的黏响。
棺盖沉重,边缘刻着“0317”与刑警队徽记,下方那行小字笔迹熟悉——是他自己档案上的签名风格。
他双手抵住棺盖,用力向上推。
腐寒之气扑面而来,带着陈年骨灰与焚烧后残留的焦油味。
棺盖开启的瞬间,他眼前一黑,画面涌入脑海:火葬场炉门前,一个穿旧式警服的男人背对着他,手中警徽被投入焚化口。
火焰腾起,男人转身——是他父亲的脸,双眼紧闭,嘴角却微微上扬。
记忆不属于他,却清晰得如同亲历。
棺内躺着一具尸体,身着八十年代制式警服,肩章磨损,领徽锈蚀。面容保存完好,皮肤却呈半透明状,皮下有黑线缓缓流动,如同活物在血管中穿行。
林小棠走近,右臂胎记剧烈搏动。她抬起手,指向尸体右手——腕部缠着一根褪色红绳,结法为“生死结”,末端磨损严重,与陈默左手腕上那根一模一样。
陈默瞳孔微缩。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从风衣内袋取出测灵仪,调整至生物残留检测模式。
仪器接触尸体手腕的刹那,指针逆向狂转,显示屏跳出一串数据:
死亡时间:1987.10.04
他立刻关闭电源,防止数据污染。录音机却在此时发出低频震动,内存自动保存了一段声波信号——频率与母亲怀表的共振完全一致。
四周棺材开始移动。
不是滑行,而是自行竖立,棺底嵌入地面,棺盖内面朝外,表面泛起金属光泽。
一具接一具,层层排列,折射出彼此影像,最终组成一面弧形镜阵,高达十米,中央映出双重画面:
左侧是1987年火葬场夜景,铜鼎燃着幽蓝火焰,七名刑警围站四周,苏明远的父亲站在最前,手中捧着一枚警徽。
右侧是当下场景,三人背靠焚化炉残骸,镜面人静立不动,苏明远正俯身查看棺中尸体。
两个时空,在镜中重叠。
秦月突然抬手捂住耳朵。她的设备虽已黑屏,但脑中音频仍在播放——弹幕疯狂滚动:“你早就死了,直播只是回放。”“观众全是鬼。”“0317号警员,归队时间已到。”
她抬头,看向镜阵。镜中自己的倒影正缓缓转头,嘴角咧开,而她本人还停留在原地。
林小棠单膝跪地,右手按向地面。胎记灼烫至发黑,她强忍痛楚,在血迹交汇处画出一道环形纹路。静默圈瞬间成型,镜阵的折射频率出现短暂紊乱。
陈默将测灵仪贴回胸前,呼吸平稳。他望着镜中1987年的场景,目光落在铜鼎旁一个模糊人影上——那是个婴儿,蜷缩在镜面边缘,穿着红色小衣。
镜中的陈默,缓缓抬手,指向棺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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