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打发了闲事,贾故一连几月,跟在冯尚书后头忙完太子册封礼。
看着贾琛的通判文书下来了。
他又得忙太子妃册封礼。
等太子妃册封礼后。
如今只剩最后一桩事,便是送自己幼女入东宫做侧妃。
在这之前。
他特意命吴大喜把库房里的《汉书》《贞观政要》《明会要》许多涉及皇家、朝政的史书一摞摞搬到女儿院里。
又召来长子贾珩,吩咐他说:“从今日起,每日申正,你给你七妹讲史。后宫与朝堂只隔一道宫墙,朝堂风向变得比翻书还快。她若不懂利害,便是自投火坑。”
贾珩素性严谨,连忙躬身应下。
贾瑢这边,贾故也吩咐她说,“入宫后千万小心、谨慎,要以史为鉴。虽身处后宫,也要时刻注意朝堂变化,才能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除此之外,贾故又与老太太商议说:“贤德妃先前送来的嬷嬷,咱们将她留在家里,只教瑢姐儿一人。免得她入宫有礼仪有失,让人抓了把柄。”
老太太当然支持。
与此同时,夏家也送来一个曾侍候荣王妃的丫鬟,名唤巧珠,口口声声说在荣王妃跟前伺候过,也熟悉太子脾性。
贾故当面含笑收下,转身却将女儿叫到静室,低声叮嘱:“太子喜好,听听便罢,不必照做,更莫受她掣肘。等你入宫前,自己想法子把她打发了。千万不能给她踩着你让太子记起荣王妃好的机会。当然,除非她的算计对你有好处。”
“除此之外,东宫人多眼杂,你只需记得,自己需要什么,旁人的指使,与你没好处的,一概不管,还要把自己撇清楚。与你有好处的,你也要暴露出指使的人来,让人知道你的无辜来。”
贾瑢眨了眨眼,会意一笑:“父亲放心,女儿省得。巧珠若安分,便留她。若敢生事,我自有法子让她闭嘴。”
贾故望着最小的女儿如今都懂事了,一时眼角微潮,却只是拍拍她肩说,“去吧,记住史书里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别人走出来的路。你既不得不走进去,就得往最安稳的路走!”
且说黛玉自嫁进荣府,外头仍留着自己带来的林家旧人。
这日午后,她正与紫鹃在暖阁里理诗稿,忽见林府老管事林旺媳妇掀帘进来,额上汗珠晶亮,显是一路快走。
她先请安,方低声禀道:“姑奶奶,香菱姑娘的家人有着落了!竟是咱们姑苏同乡,父亲甄老爷当年中过进士,后来不知去向;只剩一位甄太太在,如今寄居在舅家,靠针线度日。”
黛玉一听,先是一喜,又是一叹。
喜的是香菱终于有根可寻,叹的是甄家母女飘零,竟与自己当年依舅而居如出一辙。
她素昔心善,更把香菱当半个学生,当下便道:“我们师徒竟还有同乡缘分,那我更不能袖手了。你且下去歇歇,我自有安排。”
林旺媳妇才退,黛玉便扶紫鹃肩起身,径往贾璋的书房去。
正值贾璋头疼,他二哥、五弟都进步了。
只有他,因为指挥使多年不动,自己无大功,更不好在这上面使阴私手段败坏名声,竟还在原地踏步。
此时见妻子亲自过来,他忙迎到檐下。
黛玉顺势扶住他的手,两人依偎着进了书房。
等坐下后,黛玉才仔细与贾璋说明原委,末了还软语相求道:“我想把甄太太接进京,好叫她们母女团聚。只是沿途水路,须有可靠人照应。”
贾璋听罢,笑道:“这有何难!咱们族弟贾珀下月正要去江南收缎料,他熟稔船工,让他带甄太太一程,最稳妥不过。”
黛玉闻言,眉眼弯弯,屈膝便是一礼:“如此,多谢三爷。”
贾璋忙虚扶,口里连称“不敢当,不敢受娘子的礼”,心里却受用得很。
转眼南风初起。
贾珀带了两个老伙计在码头接到了甄太太。
只见她五十出头,布衣整洁,眉目与香菱有五分相似,却满面风霜。
她初闻女儿尚在,又被荣府接进京,激动得泪如雨下,口内只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贾珀虽年轻,却因为自己独立几年,最是周全,亲自扶她进舱,又使了银子吩咐船娘:“给甄太太夜里加条毯子,别让江风吹着。”
货船顺流而下,甄太太生平第一次坐船,初时晕浪,贾珀便命人煮姜汤、拿橘皮熏舱,还把船上小灶让出来,日日熬些清粥小菜。
几日下来,甄太太晕船渐好,看着贾珀忙前忙后,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在佛前磕头,愿“这位哥儿一生平安,娶个十全好媳妇”。
等船抵京城。
香菱早已得信,倚门而望。
到甄太太带着老仆进荣府时,正逢京里微雨。
香菱撑着一把油纸伞立在影壁前,她远远望见母亲布衣素髻,眼眶立时红了,但许久未见,又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却见甄太太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无数日夜的哽咽只化作一句:“我的儿,娘来迟了。”
就这样母女相见,抱头痛哭,旁人无不下泪。
香菱哭够了,又拉着母亲给黛玉磕头。
黛玉忙扶起,含笑说:“如今一家团聚,才是最大的幸事。”
说罢,她又命人收拾后罩房小套间,让甄太太先歇两日,再做打算。
母女相认的礼节在荣府下人嘴里传了半日,众人都说“璋三奶奶功德无量”。
黛玉却不在意,反把已经改回本名的英莲拉到跟前,与她说,“你既改回父母赐的名,往后便做新生。”
甄太太也说,“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咱们母女不好在府上叨扰,老妇自己可以找一处做工,来还英莲的赎身银子。”
黛玉视英莲为学生。
岂能收了甄太太辛苦做工的银钱。
而她手里嫁妆里正好有宅子,平常都是让老仆看着,此时便说,“赎身银原是我的心意,再提便是打我脸。我嫁妆里恰有一处小宅,离街市近,正适合你们落脚。但太太是体面人家出身,想要自立,我也是支持的。不知太太会些什么。”
甄太太忙说,“老身往年当家时,管过庄田和铺子的账。也会针线。若是旁人嫌老妇老迈,老妇之前攒了点银钱,也可以带着老仆一起做小生意。”
黛玉略一沉吟,便说,“太太既会理家管账,便是一门本事了。”
次日一早,黛玉便命紫鹃捧来一个小匣,里头是亮花花的雪花银,足有二百两。
她当着英莲的面,托了贾珀:“珀二弟布庄左近,可有合适的小铺面?要清净,又要近书墨铺子,我好开个书画社,聘甄太太做管事娘子,让她教英莲去管账读书。”
贾珀兄弟得过姑伯父的大恩,之前还因为自己私情,害得姑伯父与郭家关系难做。
此时正好给了他表现,‘赎罪’的机会。
当日他便跑遍城南几条街,寻得一间小小书画铺,前面临街,后头带个幽静小院,正好住人。
甄太太闻信,又要跪谢,被黛玉含笑按住:“英莲是我的学生,我该管她的。太太若再客气,我可要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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