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会后,贾故本来在和赵尚书说话。
主要吐槽王尚书先前防着自己插手吏部的事,现在让他入阁。
贾故觉得真是没天理了。
赵尚书自己才是白忙活一场的那个人。
他还得安慰贾故。“王尚书是正直之人,之前没有对道生你做什么,之后也不会有。”
虽他如此解释,但贾故仍对新任王阁老挑起刺来,“怪不得之前白氏杀夫案最后给右都御史时他一言不发呢。今日弹劾他也不说一句,原来是给杨阁老卖好呢!”
赵尚书也有点心痛自己最后关头没把持住,跟着多踩了前任几句,还带累贾故用歪理跟人辩了一回。
他愁眉对贾故说,“圣谕已下,罢了,不提了。”
贾故转头看他,想起赵尚书刚回京时,白发不如今日这样多。
顺便想起之前自己跟他抱怨过新任王阁老和大理寺卿,便又谴责他,“之前你还说在王尚书面前向着我,结果,不光让我去拉拢冯尚书,今日你还给王尚书说好话。”
赵尚书听他讨伐,哈哈大笑,还不忘提醒贾故,“你与老夫连番在都察院抢肉,最近可得小心点,别被他们抓住机会讨回去。”
这个时候太子却未随銮驾还宫,反而负手踱来,唇边挂着惯常的温雅笑意。
赵尚书与贾故见那抹杏黄停在眼前。二人忙又俯腰:“臣等叩见殿下……”
话音未落,太子已探臂虚扶,亲自扶起他二人。
“赵卿快快请起。”太子先开口解释道,“卿久历朝事,胸中有丘壑。孤荐王阁老,不过因其老成持重,资历深厚罢了。”
赵尚书老于江湖,太子此刻亲自慰抚,他忙拱手,做出被理解支持的感激模样,“殿下殷殷照拂,臣铭刻五内。王阁老清誉素着,臣心悦诚服。”
听得赵尚书回答,太子又看向贾故,笑意更深了些:“贾卿府上侧妃,在东宫一切安好。昨夜孤尚见她亲制花茶,香色清冽,想是惦记荣府旧味。改日请府上夫人入东宫来,一解侧妃思家之心。”
贾故抬眼,见太子眸光澄澈如水,好似所言皆是一片真心。
但一想他今日支持的不是自己,便又觉得此子心机深不可测。
他想太子虽然此时以储君身份给赵尚书了解释,已是体恤老臣。
但谁不知他是为了安抚损失惨重的湘系。所以才支持一直按捺着不对湘系出手的王阁老呢。
可翻出此案的是林如海。
明牌支持林如海的是荣府。
如此算来,不过是太子的平衡之道罢了。
所以贾故十分客气,假装亲近的回应了他,“殿下抬爱侧妃,如此恩德,老臣感激不尽,这就派人归家,将侧妃消息说于府上,家母和夫人必定欢喜。”
太子闻言,眼底波光微闪,随即朗声一笑,“孤知侧妃父亲忠谨。本宫与侧妃,本是一体,何须计较恩德?”
贾故垂眸假笑,侧身让出半步,笑请太子先行。
等太子走后。
贾故给赵尚书说,“太子有点太周到了吧?”
怎么哪一派他都想安抚?
赵尚书知道他的未尽之意,随意将左右瞅了两眼,见其他人已经四散,再无人过来,便小声说贾故,“你不要鸡蛋里挑骨头。能照顾臣下感受的仁君可不是那么好遇的。”
贾故冲他傲娇的哼一声,转身回礼部去。
留下赵尚书在身后骂他,“老夫亲儿子老夫都没这么句句顺他,哄他劝他过!”
礼部衙门,冯尚书头一次用赞许的目光看给他通风报信的贾故。觉得他的确有许多用处。
贾故觉得小意思。能得好处的消息贾故通知他了。没分到是他自己技不如人,没争到。
但贾故的心是尽了的。
冯尚书之前培养的接班人是沈侍郎。
但是在礼部,贾故因为和沈侍郎同为太常寺卿转过来做侍郎的。
太常寺的人跨礼部来,连占两次高位。
礼部等着上位的人并不欢迎。
所以迟一步来的贾故吃了这个暗亏。
被礼部下属其他司的人,客气相待,但是只是客气,并不热情。
甚至还有冯尚书防备,推举学政什么得都插不上手。
现在感觉冯尚书态度一变,感觉其他人也热情了。
甚至沈郡都有人巴结了。
看来,京城六部不同于地方外任。
在京城与主官不合,的确旁人不敢亲近。
外任时,只要你有背景,你和主官别苗头,不能安抚好你的同时,把府里上下安置好,就算主官考评不过关。
等贾故回府。
与老太太说了今日太子所言。
徐夫人正欢喜时,却听老太太泼冷水说,“殿下心有沟壑,目光所至,乃是天下众臣。天家赐蜜,咽下便是,莫贪甜。”
贾故回想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在朝政上,太子确实是公道了。
但他是没一次明牌站到贾家利益一方的。
甚至不如王行,一直跟着贾故脚步说话。
贾故能预感到,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
所以他微一颔首,轻声回老太太道:“儿子知道,蜜里掺了冰碴子,含化需得一口好牙。”
二人打完哑谜,对视一眼,却俱是温和笑意。
此时一队王府护卫簇拥着北静郡王停驻荣国府门外。
郡王未着朝服,只穿藕荷色团龙暗花常服,头戴一顶白玉小冠,勒眉勒鬓,愈显得唇红齿白。
他扶着小厮肩头下马,鞭梢一挑,将缰绳抛与门上,朗声笑道:“去通传一声,就说小王来府上蹭茶。”
门房慌不迭地往里飞跑。
彼时贾政尚在部里未归,内厅只有贾故正与贾珩在未庄子贡米对账。
闻得北静郡王来,贾故指尖一顿,心里先啧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江宁巡抚一完,肯定就有老亲旧上门来问。
但没料到第一个上门的竟是这位素日只在年节下递帖子的郡王爷。
贾故掸了掸衣襟,低声吩咐吴大喜:“去把前日圣上赏的贡茶拿出来。”
自己则带着贾珩迎至仪门。
北静郡王正背手看影壁上的砖雕,听得脚步,回头一笑,语气竟十分亲热,“小王贸然前来,叨扰府上了。”
贾故忙作揖回礼,口称“郡王驾临,寒舍生辉”,又让贾珩上前请安。
郡王单手托起贾珩,目光却斜斜掠过贾故,用玩笑口吻道:“我们与府上也是老亲旧了。怎么近年贾侍郎倒同我们疏远起来?连门都不曾上过,莫不是嫌王府茶浑?”
贾故听他话音,觉得他是来找茬的。
但面上仍笑得慈和,仗着自己比他年长,很有长辈风范的回他,“老夫平日在朝政忙,并不管家里内宅事。与小辈之间也没几个能说的上话的时候,纵有亲谊,也少走动,这才叫郡王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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