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现成的方子,那就摸索!”赵茹看着面前的一众大夫,“用清热、解毒、凉血、宣肺之法,各种方剂都可以尝试。药材明天就到了,不缺!”
夏生跟在她身后,医书翻得哗哗作响。
关于药方宋华安帮不上忙,她只能亲自到隔离区外围穿着用醋浸过的粗布衣,蒙着口鼻,指挥士兵和招募来的民夫隔离病患,或将尸体运出焚烧。
到最后,她闻着混合着血腥和污秽的空气,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咳嗽和呻吟,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埋头加入其中。
此刻无人在喧哗,都静静地看着她,随后纷纷红着眼低头干活,每一次抬起都吆喝出声,像是宽慰,像是鼓励。
几天过去,疫情并未得到有效控制,死亡人数仍在增加。药材,尤其是几味关键的清热解毒药材开始告急。更糟糕的是,府衙库房里的粮食在庞大的消耗下也捉襟见肘。
很明显,和边疆战场比起来,昭武帝并没有真的想救林幽城。
粮食短缺的消息不知为何开始在城内蔓延,原本被强压下的恐慌再次冒头,甚至比疫病本身更让人绝望。
隔离区开始出现骚动,有人试图冲破封锁去抢吃的,却被兵士死死拦住。哭喊声、咒骂声混杂在咳嗽声里,让林幽城宛若一个鬼域。
“殿下,城东有百姓围住了粮铺,衙役快拦不住了!”王棉连滚带爬地来报,声音都在发颤。
宋华安刚清点完库房,粗布衣上沾着污秽,额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她直起身,眼底布满血丝,“走。”
她没带多少护卫,直接走到了冲突最激烈的地方。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中混合着恐惧和疯狂的面孔,以及被撤下防护的府兵。
弯起弓箭,一箭射穿了最前面那人的脑门。
见此,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包括跟上来的刺史,原本她还以为宋华安是个仁君来着。
众人惊恐地看向那个缓缓放下长弓的身影,她依旧穿着那身沾满污秽的粗布衣,脸色苍白,但此刻,没有人再觉得她只是那个亲力亲为、与民共苦的皇女。
“我不知道你们打哪听来的府衙缺粮,”宋华安往前走了一步,人群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只要我在这里,朝廷就不会放弃你们,我会与林幽城,与你们共存亡。”言罢,她又指向地上尚未冷却的尸体,“她死了,不是因为瘟疫,是因为愚蠢!我希望今后你们可以听从安排,瘟疫不会杀死你们,但内乱会!若今后谁敢再聚众闹事,冲击粮道,破坏隔离,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带着血腥气砸在每个人的心上,人群中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现在,”宋华安收回目光,“所有人,退回各自住处,等待分发口粮。隔离区的人,回到你们该待的地方。再有逾矩者,杀无赦。”
人群在短暂的死寂后,开始默默地散去。那具尸体也被迅速拖走,地上的血迹被黄土掩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府衙,夏生迎了上来,连忙替她把脉。宋华安见此,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递上一杯温水。
探到宋华安尚且平稳的脉象后,夏生再也抑制不住,哽咽道:“殿下何苦如此!”
“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宋华安擦拭着他脸上有些烫人的泪珠,“太医们那边有进展吗?”
夏生摇了摇头,“试了几个方子,效果都不明显……”
宋华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疲倦的笑意,“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先休息一下,你看你头发都快掉光了。”
林幽城的情况被封锁着,外人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
“她还真是爱民如子,都到现在了,还不屠城,简直是浪费粮食。”
远在西炎的宋清霜,挥掉刀上的血迹,又笑道,“不过若是因此死在那里,倒也是一桩好事。”
一旁的侍从低着头没敢搭话,转而说起别的事,“殿下,江世子醒了,宸淮王已经赶过去了。”
“啧!倒是把他忘,一个男人,母皇居然让他上战场,我看真是疯了。”
对此,侍从更不敢搭话了,沉默地跟在宋清霜身后,往江时川的营帐走去。
宋清霜掀帘走进江时川营帐时,宸淮王正坐在榻边,低声与面色苍白的江时川说着什么。
见宋清霜进来,宸淮王起身行礼:“二殿下。”
江时川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宋清霜就这么嘴角噙着笑,眼睁睁地看着他费力地行了礼。
“江世子倒是忠勇。”说着,将目光扫过他缠着绷带的前胸,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江时川咳嗽了两声,声音冷硬,“殿下过誉,时川分内之事。”
“那火器保住了吗?”宋清霜随意在帐中椅子上坐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江时川烦躁地低下头,“火器虽然没保住,但我保住了图纸。”
“哦,挺好!那江公子可记住偷袭之人的长相?”
“未曾,那些人都蒙着面,身手矫健,配合默契,不似寻常匪类。所用兵刃也非西炎制式。而且,他们目标明确,直扑工匠和库房。”
宸淮王沉声道:“如此看来,军中,或有他们的眼线。”
宋清霜闻言低着头,烦躁地冷嗤一声,随即一甩袖子离开了。
江时川和母亲对视一眼,眼里是如出一辙的嫌恶。
走出去没多远,宋清霜低声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飞鸽传书给施明素,让她尽快查出那伙人的身份,勿要坏了本殿的事!”
另一边,宋华安和夏生正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在林幽城附近的山林闲逛。只是两人都无心周围的景色,宋华安在想粮草的事,夏生则是留意着各种草木。
行至一处较为偏僻的山坳时,贺春眼尖,发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棵大树下,正费力地挖着某种植物的根茎往嘴里塞。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一双大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
宋华安示意护卫停下,自己与夏生缓步上前。男孩见到生人,吓得往后一缩,手里紧紧攥着刚挖出来的、带着泥土的草根,警惕地看着他们。
“小孩,别怕。”宋华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男孩瑟缩了一下,带着哭腔道:“娘……娘亲身上长了红疙瘩,睡着了。”
宋华安与夏生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你娘亲睡了多久了?”夏生蹲下身,轻声问道。
“有……有七八天了。”
“那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我是大夫,说不定可以救你娘。”
那小男孩点了点头,把两人带到半山腰的草棚里,刚靠近,就闻到一股尸臭味,所幸现在天冷,尸体还没怎么腐烂。
夏生捂住口鼻上前看了看,只见那人全身长满了红斑,脖子肿胀,嘴角溢血,很典型的肺血瘟症状。
尸体旁堆满的草根很明显是那孩子给母亲准备的吃食,可若这男孩与他染病的母亲如此密切接触,母亲已死,他却并未出现高热、咳血等肺血瘟的明显症状,这不合常理!
夏生猛地回头看向宋华安,宋华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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