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响过,苏晚棠的指尖还攥着袖中半封染了胭脂香的密信。
赵如意院子里的灯笼早灭了,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晃动的月白影子——那陶瓮里的红绸还在飘,像根细针戳着她的神经。
\"顾昭珩。\"她转身时,披风下摆扫过青砖,\"我要进去。\"
男人立在廊下,月光漫过他肩头的玄色锦袍,梅香混着夜露的凉。
他没问缘由,只抬了抬手,暗处便有三道黑影掠过瓦檐——是他的暗卫,早替她清了守夜的婆子。
苏晚棠摸出短刀,刀柄上的卦纹贴着掌心发烫。
她记得阿娘说过,卦门的刀要见血时才亮,但此刻刀尖挑开赵如意窗棂的铜闩,倒像在挑开一层裹了蜜的毒壳。
窗内有股甜腻的沉水香,混着点铁锈味。
苏晚棠的铜钱串在腕间发烫,她顺着香灰的痕迹摸到妆台,铜镜背面的螺钿花纹下果然有条细缝。
指甲扣进去一掰,暗格里滑出个檀木匣子,掀开时,半张未烧尽的纸粘在匣底——墨迹未干,\"卦门血脉不可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眶发疼。
\"晚棠。\"顾昭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得像檐角的风。
他立在门口,月光把影子投进来,正好遮住她发颤的手,\"抄一份。\"
苏晚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摸出了随身的墨块。
砚台是赵如意常用的翡翠雕莲,她蘸墨时故意把墨汁溅在\"赵王\"二字上——这封要呈给侯爷看的信,总得留几分转圜。
等她把抄好的信收进袖中,窗外传来雄鸡第一声啼鸣。
顾昭珩递来帕子,她才发现自己手背被檀木匣的毛刺划了道血痕,他指腹轻轻按了按:\"疼么?\"
\"比不过赵如意的胭脂香扎眼。\"苏晚棠抽回手,把帕子团成一团塞他怀里,\"走了,该去敲侯爷的门了。\"
侯府议事厅的檀香还没点上,晨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照得赵如意鬓边的珍珠发簪泛着冷光。
她倚在太妃椅上啃蜜枣,见苏晚棠进来,眼尾一挑:\"姑娘这是要学管家?也不看看自己——\"
\"看什么?看你房里暗格里的密信?\"苏晚棠把抄好的信拍在案上,信笺展开时,\"卦门血脉不可留\"几个字撞进众人眼里。
大夫人手里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二夫人的绢帕绞成了麻花,连向来装糊涂的侯爷都直起了腰。
赵如意的蜜枣\"啪\"地掉在裙上,胭脂色的汁水洇开:\"莫要血口喷人!这定是你伪造的——\"
\"伪造?\"顾昭珩的声音像块冰,掷在厅里。
王副官捧着个檀木盒进来,盒中铺着朱砂印泥,还有枚刻着\"赵\"字的翡翠章。
他掀开盒盖时,苏晚棠看见赵如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姨娘昨日让春桃去买的印泥,连铺印泥的绸子都是侯府外'松月斋'的。\"
\"不可能!\"赵如意猛地站起来,发簪\"叮铃\"落在地上,\"春桃那丫头最是忠心——\"
\"忠心?\"苏晚棠弯腰捡起她的发簪,珍珠在指尖滚了滚,\"昨夜她跪在我院里哭,说赵姑娘让她把密信藏在城西破庙,还说事成之后送她去庄子当管事。\"她顿了顿,忽然笑出声,\"不过顾王爷的暗卫比她腿快些,现在春桃该在王副官那儿喝安神汤呢。\"
厅里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侯爷的脸涨得通红,他抄起信笺拍在案上:\"赵如意!你当侯府是你和外男勾结的跳板?\"
赵如意\"扑通\"跪下来,发间珠钗散了一地:\"不不不,奴家是被人胁迫的!是...是赵王身边的青衣人说,若不除掉苏晚棠,便要我们的命——\"
\"住口!\"苏晚棠的短刀\"噌\"地拔出来,刀背拍在赵如意脚边的青砖上,\"你当这是说书?昨夜你房里的陶瓮装的什么?引魂符的灰?你让人用卦门的术法害我,倒敢说胁迫?\"
赵如意的脸白得像张纸。
她望着地上的短刀,忽然尖笑起来:\"苏晚棠!你以为除掉我就完了?赵王要的是卦门余孽的命,你躲得了初一——\"
\"拖下去。\"侯爷拍案的手直抖,\"贬为粗使丫头,终身不得进正院!\"
两个婆子上来架人,赵如意的指甲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被拖到门口时忽然转头,眼尾的泪混着胭脂,像道血痕:\"苏晚棠,你等着——\"
\"砰\"的一声,门被顾昭珩的暗卫关上了。
苏晚棠望着那道红漆门,忽然听见房梁上有瓦片轻响。
她抬头时,正看见道青衣影子翻上墙头,晨雾里只留个模糊的背影——是赵如意方才提到的青衣人。
\"顾昭珩。\"她攥紧袖中密信,\"赵王的人,跑了。\"
顾昭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嘴角却勾了勾:\"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方才在厅里,你短刀出鞘时,手在抖。\"
\"谁...谁抖了?\"苏晚棠别过脸,耳尖却红了。
王副官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手里捧着封贴着陆府火漆的信:\"王爷,陆知府的加急信。\"
喜欢卦门嫡女:拆卦拆出个禁欲王爷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卦门嫡女:拆卦拆出个禁欲王爷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