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波未平,苏晚棠已在黄沙中跋涉三日。
顾昭珩查到京城外的沙漠绿洲有赵王势力,同时最近商队也经常失踪。便领命与苏晚棠前往调查。
烈日如火,将沙海烤得滚烫,身后是寥寥数名商队幸存者,一个个面如死灰,全凭着对生的渴望才没有倒下。
顾昭珩一身玄衣,走在苏晚棠身侧,如一柄沉默的剑,为她挡去最毒辣的日光和风沙。
终于,地平线尽头,一抹不真实的绿意刺入眼帘。
“是月牙绿洲!”在路途中发现幸存者中有人嘶哑地喊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绿洲不大,却如沙漠心脏处的一滴眼泪,澄澈而静谧。
一弯湖水旁,零星散落着几十户土坯房,炊烟袅袅,竟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安宁。
入夜,风声凄厉,与白日的静谧判若两地。
苏晚棠将母亲的遗录枕在头下,刚阖上眼,一股刺骨的阴冷便将她拽入无边梦境。
梦中,一轮血色巨月悬于天际,将大地染成赤红。
脚下的黄沙不再温顺,而是化作翻涌的怒海,卷起千堆白骨。
沙海中央,一座通天巨碑拔地而起,无数看不清面容的人影跪伏在地,向着巨碑虔诚叩拜,口中念念有词。
苏晚棠的目光穿透重重人影,死死钉在碑上——那上面用古老的文字,赫然刻着她母亲的名讳。
就在此时,一道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低语,在她神魂中炸响:“金莲女……归位者……解封者……”
“啊!”苏晚棠猛然惊醒,冷汗湿透了背脊。
她下意识抚向额头,那朵金莲印记正传来一阵阵灼痛,仿佛要烧穿她的皮肉。
窗外,本该平息的沙尘,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逆着风向盘旋飞舞,像一条无形的巨蟒,将整个绿洲牢牢缠绕。
翌日清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杖,带领着十数名村民迎了出来。
他便是村长乌延,脸上堆满了慈和的笑意,亲自为众人奉上清水与馕饼。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在触及苏晚棠眉心时,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乌延的热情恰到好处,“绿洲简陋,但有一处居所最为清净。贵客是女子,当居‘安魂居’,可免受夜间风沙噬魂之苦。”
他指向村落最深处,唯一一座由青瓦盖顶的屋子。
那屋子孤零零地立着,周围不见半点活人气息,显得格外阴沉。
苏晚棠身后的护卫阿檀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压低声音道:“小姐,不可。此屋背阴向煞,门开绝命位,是风水中的极凶之所,绝非待客之地。”
苏晚棠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警告,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挑眉笑道:“是吗?既然村长盛情,又叫‘安魂居’这么个好听的名字,那我今晚就看看,这里到底要安的是谁的魂。”
乌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眼底的赞赏与戒备却更深了。
深夜,月凉如水。
苏晚棠并未入睡,而是借着月色,在桌上摊开母亲的遗录。
那上面的灯阵图繁复玄奥,每一笔都似乎蕴含着天地至理。
忽然,她眼角余光瞥见窗外,院中的沙地竟如活物般缓缓隆起,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沙土下一点点浮现!
那人影的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正是白天商队里清点人数时发现失踪的一名脚夫!
他双目空洞无神,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嘴巴一张一合,流出的不是口水,而是一捧捧干燥的黄沙。
他四肢着地,艰难地爬行着,目标明确——直扑苏晚棠的窗棂!
苏晚棠眸光一寒,不退反进。
她皓腕一翻,三枚沾染着朱砂的铜钱已然在手,屈指一弹,疾射而出!
“坎水为牢,锁!”
三枚铜钱呈品字形钉入沙地,所落之处,沙粒竟瞬间凝结如冰,一股无形的水汽之力将那人形沙怪牢牢困在原地,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再前进分毫。
苏晚棠推门而出,身形如鬼魅般掠至其身前。
她并指如剑,指尖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月下闪过一道寒芒,精准无比地刺入那脚夫的眉心祖窍!
“噗——”
一声闷响,一股腥臭的黑血自针孔喷涌而出。
那脚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身体迅速干瘪下去,如同被戳破的皮囊。
眨眼之间,他就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干尸,紧绷的皮肤下,无数沙粒簌簌作响,最终“哗啦”一声,彻底散落成一地黄沙。
风一吹,连最后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苏晚棠面无表情地收回银针,眼神却愈发凝重。
她将母亲的遗录平铺于沙地之上,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入那三枚布阵的铜钱中央。
“地脉归源,阴显形踪,敕!”
她低声诵念古老的咒文,指尖在沙地上飞快划动,引动铜钱与地气相连。
卦象瞬息而成。
坤上坎下,地水师!
此卦象,主地下藏兵,有兵阵之煞。
可遗录上的注解却让苏晚棠心头一震——这并非人间战场的亡魂兵阵,而是以无尽煞气构筑的“镇邪封魔”大阵!
这里镇压着什么东西?
她猛然抬头,视线穿过重重土屋,望向绿洲中央那座被枯藤死死缠绕的古老石坛。
夜色下,石坛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她这才想起,白日里曾匆匆一瞥,那石坛基座上刻着的模糊痕迹,其风格竟与遗录卦门上的古文隐约相似!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顾昭珩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你想去探一探?”
苏晚棠缓缓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沙土,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当然要去。不去看看,我怎么知道,他们世世代代在这里供奉的到底是神,还是……我娘的仇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端着一盆水,借着打扫的名义靠近了安魂居。
她叫阿兰,是村里少有的眉眼清秀的女孩。
她趁着旁人不注意,飞快地将一片叠好的布条塞进苏晚棠手里,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
苏晚棠展开布条,上面没有字,只有用指甲深深划出的两个血痕——救我。
“今晚……是血月祭……”阿兰躲在井沿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说我是这一代最干净的祭品,要把我献给‘沙中鬼神’……他们说……只有‘金莲血脉’才能真正平息地怒,但在那之前,需要用我的血来引路……”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悠扬而诡异的钟声。
乌延正带领着一众村民,面色肃穆地朝石坛方向走去。
阿兰吓得脸色惨白,慌忙提起水盆,一溜烟地跑了。
苏晚棠捏紧了那块染血的布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眼望向那座神秘的石坛,眸光一寸寸冷了下去。
金莲血脉?又是金莲血脉!
这绿洲,这村庄,这祭祀,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为她量身定做的巨网。
当夜子时,血月初升,一轮妖异的赤红色圆盘高悬天际,将整个绿洲笼罩在一片不祥的红光之下。
石坛的方向,传来村民们整齐划一的吟唱声,如泣如诉。
安魂居内,苏晚棠盘膝而坐,那本摊开的遗录在她面前无风自动,书页“哗哗”翻响。
突然,所有的声响都静止了。
遗录停在了某一页,那上面绘制的灯阵图第二道虚影,一个模糊的女子轮廓,竟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轻启朱唇,朝着苏晚棠,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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