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丙字柒号柜!最底下的老账!
那里可能藏着钱扒皮一伙偷换漕粮、甚至祸害军粮的铁证!
巨大的诱惑和致命的危险交织在一起,让李狗蛋的血一阵阵往头上涌。
干,还是不干?
干!玛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赵员外想弄死老子,钱扒皮也不是好东西,要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说不定就能反客为主!
但账房重地,日夜都有人值守,尤其是晚上,钱扒皮肯定安排了心腹看守,怎么进去?进去了又怎么在偌大的账房里找到丙字柒号柜而不被发觉?
李狗蛋脑子飞速转动,一个个念头闪过又被否定。
硬闯是找死,调虎离山?自己孤身一人,怎么调?
他猛地想起了阿宝和胡言!
对!还有这两个家伙!虽然一个憨一个迂,但关键时刻或许能顶上用!
他立刻悄无声息地溜回住处。
阿宝早已鼾声如雷,胡言则对着油灯,愁眉苦脸地对着那本破旧账本写写画画,似乎在核算什么。
“别算了!有大事!”李狗蛋压低声音,将两人摇醒。
听完李狗蛋急促的叙述,阿宝瞪圆了眼睛,兴奋地搓着大手:“偷账本?俺力气大,能把柜子搬回来!”
胡言则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毛笔差点掉地上:“使不得!使不得啊!私闯账房,偷盗账册,乃是重罪!一旦被发现,功名革除都是轻的,是要流放千里的!”
“功名?你有个屁的功名!”李狗蛋没好气地低吼:“现在不是掉书袋的时候!钱扒皮他们在倒卖军粮!这事捅出去,咱们知情不报,一样是掉脑袋的罪!拿到账本,咱们才有活路!”
胡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反驳的话。
“阿宝,你力气大,等会儿听我信号,制造点大动静,把账房附近的人都吸引开!胡言,你眼神好,认得字,跟我一起进去,帮我找丙字柒号柜!”
“我…我也去?”胡言腿都软了。
“废话!你不去谁认得那些鬼画符?”李狗蛋不容置疑:“动作快!没时间磨蹭了!”
计划粗糙得可怜,但已是箭在弦上。
三人借着夜色掩护,再次摸到账房附近。
账房是一间独立的砖房,窗户很高,且有铁栏,只有一扇厚木门可供进出。
门口挂着一盏气死风灯,一个守夜的老库吏正靠在门边打盹。
李狗蛋对阿宝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账房侧面一堆存放废旧帆布和缆绳的地方。
阿宝会意,蹑手蹑脚地摸过去,然后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
“嘿哟!”他低吼一声,将那堆沉重的杂物哗啦一声推倒在地!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什么动静?!”
“谁在那儿?!”
附近巡逻的两个码头护院立刻被惊动,大声吆喝着朝那边跑去。
门口打盹的老库吏也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站起身张望。
就是现在!
李狗蛋一拉吓得快瘫倒的胡言,猫着腰,如同两道鬼影,迅速溜到账房门口。
李狗蛋从怀里掏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细铁丝,对着门锁鼓捣起来……这是他以前在城中村跟一个老锁匠混饭时学的三脚猫功夫。
也许是运气,也许是这锁本就老旧,咔哒一声,居然真被他捅开了!
“快进!”两人闪身而入,迅速将门虚掩。
账房内比外面更黑,弥漫着墨水和纸张陈旧的气味。
一排排高大的木柜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黑暗中。
“丙字…丙字区在那边!”胡言虽然害怕,但对文字和编号天生敏感,借着门缝透进的微弱月光,很快辨认出方向。
两人摸索着来到丙字区。柒号柜在最角落里。
李狗蛋用力拉开沉重的柜门,最底下果然堆放着几摞布满灰尘的旧账册。
“快找!看哪本像是记录真实出入库的!”李狗蛋催促道,心脏快跳出嗓子眼。
胡言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他快速浏览着账册封面和里面的内容。
“不是这本…这是劳役记录…这本是工具损耗…”他声音发颤,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
外面已经传来护院呵斥和阿宝装傻充愣应付的声音,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胡言摸到一本格外厚重、封面没有任何标记的旧册子。他抽出来,翻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货物品类、船只编号记录!
“找到了!好像是这个!”胡言激动地低呼。
李狗蛋一把抢过账册,也顾不上看,迅速塞进怀里:“走!”
两人刚冲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钱扒皮气急败坏的吼声:“怎么回事?谁在那里吵闹?账房这边没事吧?”
紧接着是那个老库吏谄媚的声音:“钱主事您来了?没事没事,就是阿宝那傻小子不小心撞翻了东西…”
脚步声正朝着账房门走来!
李狗蛋和胡言吓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
完了!被堵在里面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狗蛋眼角余光瞥见账房角落里有一扇很小的气窗,位置很高,但也许能钻出去!
“那边!”他拉着胡言冲过去。
那气窗是用来通风的,装着几根铁栏,但或许因为潮湿腐蚀,有一根似乎有些松动!
李狗蛋让胡言蹲下,自己踩着他的肩膀,用力去掰那根松动的铁栏!生死关头,他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居然真的将铁栏掰弯了一些,露出一个狭窄的缝隙!
“快!钻出去!”李狗蛋先爬上去,费力地从缝隙里挤了出去,摔在外面的草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顾不上疼,对着里面急喊:“胡言!快!”
胡言手软脚软,试了几次才爬上来,但他比李狗蛋瘦弱,虽然缝隙小,反而更容易挤出来。
就在胡言大半个身子探出气窗时,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从外面撞开了!
灯光涌入,钱扒皮和护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谁?!好大的胆子!”钱扒皮一眼就看到了气窗上正在往外爬的胡言,惊怒交加!
一个护院反应极快,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了胡言还没来得及抽出的左脚踝!
“啊!”胡言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挣扎。
窗外的李狗蛋眼疾手快,看到旁边地上有半块碎砖,捡起来对着那护院抓胡言的手就狠狠砸了下去!
“嗷!”护院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李狗蛋趁机猛地一拉胡言,将他彻底拽了出来!
“快跑!”李狗蛋大吼一声,拉着惊魂未定的胡言,玩命地朝着码头外的黑暗巷道跑去!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钱扒皮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影。
更多的护院被惊动,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
阿宝看到李狗蛋和胡言逃出来,也不再装傻,发出一声怒吼,抡起旁边一根缆绳,像鞭子一样抽向追来的护院,暂时阻挡了一下追兵。
三人汇合,没命地狂奔。码头地形复杂,堆满了货物,反而给了他们躲避的空间。
但追兵越来越多,呼喝声四起,眼看就要被合围。
“这边!”李狗蛋看到一条堆满废弃木箱的死胡同,心一横,拉着两人钻了进去。
“死…死胡同!”胡言绝望道。
李狗蛋却不慌,迅速搬开几个破烂木箱,后面竟然露出一个狗洞大小的排水口!这是他前几天闲逛时无意中发现的!
“钻出去!外面是河滩!”
阿宝率先钻了出去,然后在外面接应。李狗蛋把胡言推出去,自己最后钻出。
冰冷的河水气味扑面而来。他们已经到了码头外的荒芜河滩上。
“不能回衙门!钱扒皮肯定派人去堵了!”李狗蛋喘着粗气,“先躲起来!”
三人沿着河滩,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向更远处的芦苇荡。
身后,码头的喧嚣和灯笼的火光渐渐被抛远,但钱扒皮那怨毒的吼声似乎还在夜风中回荡。
躲在茂密的芦苇丛中,三人惊魂未定,浑身污泥,狼狈不堪。
胡言还在瑟瑟发抖。阿宝则警惕地看着来的方向。
李狗蛋靠在一捆枯芦苇上,胸口剧烈起伏,但他的手,却紧紧捂着怀里那本硬邦邦的、沾满了灰尘的账册。
拿到了!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他终于拿到了可能扭转局面的东西!
他借着微弱的天光,翻开账册,胡言也凑了过来。
只见里面用两种不同笔迹,清晰地记录着并行两套数据。
一套是公开的假账,另一套则是真实的出入库记录,详细标注了哪些船只的粮食被偷换、换成了什么、数量多少、最终流向何处…甚至还有几次分赃的记录!
触目惊心!
而最近的一条记录,正是关于那批军粮的:“甲字叁号库,收陈州转运军粮粟米一百五十石,实掺兑丙字旧仓霉涩粟米七十石,余八十石精粮已转丰泰号…”
铁证如山!
李狗蛋合上账册,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泥腥气的浊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钱扒皮,乃至背后的赵员外,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这本账册,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看向清河县城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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