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散出去的消息,像滴入热油的水,在码头底层悄无声息地炸开了锅。关于“缉私密探”和“南疆禁药”的风声,通过力工、小贩的嘴,添油加醋地传播着,虽然模糊,却精准地撩拨着焦熊那根敏感的神经。
小耳房里的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李狗蛋知道,焦熊的报复随时会来,而且一定是狠辣致命的。
他让周墩子和孙小猴晚上都挤在代办处打地铺,让阿宝守在门口,权当活体警报器。
“狗蛋哥,俺听说江湖上有种迷香,从窗户缝吹进来,人就睡死过去了。”孙小猴紧张地检查着窗户的缝隙,用破布条死死塞住。
“还有削铁如泥的匕首,能隔着门缝取人性命!”周墩子脸色发白,紧紧攥着衙役标配的铁尺,手心全是汗。
李狗蛋心里也打鼓,但面上不能怂,他骂骂咧咧道:“瞧你们那点出息!焦熊又不是傻子,在县衙直属的码头区明目张胆杀官?他还没活腻歪!要动手,也是暗戳戳的阴招!”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偷偷把一把从张屠户那儿顺来的剔骨短刀塞进了枕头底下。
夜深人静,码头的喧嚣彻底沉寂,只有江水拍岸的单调声响。
油灯早已吹熄,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几道紧张的呼吸声。
突然,守在门口的阿宝耳朵动了动,压低声音含糊道:“狗蛋哥,有老鼠……好多只……”
李狗蛋一个激灵!阿宝说的“老鼠”,绝不是真老鼠!他猛地坐起,屏住呼吸细听。窗外,传来极其细微的、衣袂摩擦的窸窣声,不止一个!
“抄家伙!”李狗蛋低吼一声,摸出枕头下的短刀。
周墩子和孙小猴也慌忙抓起铁尺,心脏狂跳。
几乎是同时,窗户和门闩处传来极其轻微的撬动声!对方果然是老手,动作又快又轻!
“阿宝!堵门!”李狗蛋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轻响,门闩似乎被什么利器削断了!木门被猛地推开一道缝!
守在门后的阿宝反应极快,低吼一声,用他那熊一般的身躯死死顶住门板!门外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推门的人没料到门后有这么个大块头。
但窗户那边却失守了!窗栓被巧妙拨开,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滑入,落地无声,手中一点寒芒直扑李狗蛋所在的床铺位置!
“代办小心!”孙小猴眼疾手快,将手中铁尺当标枪扔了过去,砸向那黑影!
黑影身形一顿,灵活躲开铁尺。就这片刻耽搁,李狗蛋已经滚到床下,同时大喊:“阿宝!别管门了!开打!”
阿宝得令,放弃顶门,转身就像一头发怒的蛮熊,扑向那个窗口潜入的黑影!门外的刺客见状,也趁机涌入,瞬间,狭小的耳房内挤进了三个黑衣蒙面人,与李狗蛋四人混战在一起!
叮当之声骤起!
阿宝力大无穷,一拳挥出,带着风声,逼得一个刺客连连后退,但刺客身手灵活,刀法刁钻,阿宝身上瞬间多了几道血口子,好在皮糙肉厚,不算重伤。
周墩子舞着铁尺,只会几下庄稼把式,被一个刺客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孙小猴则仗着身材瘦小,在桌椅缝隙间钻来钻去,时不时抽冷子给刺客来一下,干扰对方。
李狗蛋最惨,他几乎是刺客的主要目标!两把匕首招招不离他要害!他全靠前世在城中村打架斗殴的经验和一股狠劲,连滚带爬,用桌椅抵挡,那把剔骨刀胡乱挥舞,倒也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官服已被划破好几处,狼狈不堪。
“妈的!以多欺少是吧!”李狗蛋被打出了火气,瞅准一个空档,不是用刀去挡,而是抓起桌上那盏没油的油灯,猛地砸向一个刺客的面门!
那刺客下意识挥刀格挡油灯,李狗蛋却趁机一个地堂滚,不是攻击,而是滚到墙角,抓起下午让周墩子偷偷准备的一包东西,那是石灰粉混着辣椒粉!
“阿宝!闭眼!”李狗蛋大吼一声,猛地将石灰包朝着战团中心撒去!
噗!
一片白茫茫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夹杂着刺鼻的辣椒味!
“啊!我的眼睛!”
“咳咳!什么东西!”
刺客们猝不及防,顿时中招,捂着眼睛剧烈咳嗽,阵脚大乱!
“机会!干他们!”李狗蛋趁机爬起,虽然自己也呛得眼泪直流,但还是摸黑朝着一个咳嗽声最响的方向扑去,剔骨刀胡乱捅刺!
阿宝皮厚,闭眼早,受影响小,听到动静,凭感觉一把抱住一个乱窜的黑影,像摔麻袋一样狠狠掼在地上!周墩子和孙小猴也趁机用铁尺猛敲猛打!
狭小空间内,石灰粉弥漫,咳嗽声、叫骂声、击打声乱成一团。
这场面,与其说是江湖刺杀,不如说是街头混混的群架,充满了李狗蛋式的市井无赖风格。
混乱中,一个刺客似乎恢复了些视力,见事不可为,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另外两人闻言,奋力挣脱,互相掩护着,踉跄地从门窗窜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耳房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碎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辣椒粉的刺鼻气味。李狗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官服破烂,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唱花脸的。
阿宝身上好几道口子在渗血,但他满不在乎,还在兴奋地比划:“狗蛋哥!俺撂倒一个!”
周墩子和孙小猴也挂了彩,惊魂未定。
“查查看,留下什么没有?”李狗蛋喘匀了气,吩咐道。
三人在狼藉中搜寻,在窗台下找到了一枚掉落的飞镖,镖尾刻着一个极小的、扭曲的蛇形图案。
“是‘竹叶青’的人!”孙小猴倒吸一口凉气,“码头上最狠的杀手组织,认钱不认人!”
李狗蛋接过那枚冰冷的飞镖,看着上面的蛇纹,心沉了下去。焦熊这是下了血本,要置他于死地!今晚能躲过一劫,全靠运气和那包不上台面的石灰辣椒粉。
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收拾一下,天一亮,就去县衙!”李狗蛋咬着牙道,“这状,老子告定了!”
遇刺,就是最好的证据和发难的借口!他要逼顾盼生,甚至逼更高的层面,不得不正视码头上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夜色依旧深沉,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冰冷。
李狗蛋知道,生死博弈,从现在起,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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