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血脉疑云
地脉灵乳滴落水潭的叮咚声,如同清泉流淌,在寂静的洞穴中回响。不知过了多久,云破月眼睫微颤,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意识如同沉溺在深海中缓缓上浮,首先感受到的是肋下伤口传来的、被某种温和力量压制后的钝痛,以及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石床上,身上盖着粗糙但干净的兽皮。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天然形成的岩石穹顶,缝隙间透下微弱的天光,以及洞穴中央那汪散发着柔和灵气的乳白色水潭。
“醒了?”一个沙哑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破月猛地转头,牵动伤口,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位在石屋中出现、自称哑婆的老妇人,正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石杵,不紧不慢地捣着药臼里的一些干枯根茎。她的眼神清澈锐利,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废弃气象站的绝境、守夜人女人的出现、黑袍人的袭击、那个诡异盒子的爆发、血月星图的恐怖异象、以及最后……这位哑婆的突然到来。
“前辈……是您救了我们?”云破月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浑身无力。
“躺着吧。”哑婆放下石杵,走到石床边,枯瘦的手指搭上云破月的腕脉,仔细感知了片刻,“蚀魂咒的根子还在,但暂时被老身的‘净灵散’和这地脉灵乳的气息压住了。你强行激发那‘观星匣’,又用了虎狼之药,伤了根本,需得静养些时日。”
她的目光落在云破月脸上,带着审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你身上的‘守墓人’气息,从何而来?”
云破月心中一凛,知道无法隐瞒,便如实相告:“晚辈云破月。家传些许粗浅的辟邪安魂之术,并非什么名门大派。至于‘守墓人’……晚辈并不清楚具体所指,只知祖上确有守护某处古老陵寝的职责。”她隐去了家族守护的具体对象和“守碑人”的可能身份,毕竟事关重大,不能轻易透露。
哑婆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看穿了她的保留,但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守护陵寝……倒也说得通。那你可知,你血脉之中,除了‘守墓人’的印记,还流淌着另一股更古老、更隐秘的力量?”
云破月心头剧震,银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家族秘辛中确实提及过血脉特殊,与某样镇物息息相关,但具体为何,语焉不详。她谨慎地回答:“晚辈只知血脉有些特殊,对阴邪之物有所克制,具体缘由,先祖并未明言。”
哑婆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道:“‘镇碑人’……你可听说过?”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云破月耳边炸响!她家族秘传的玉简深处,确实铭刻着这个禁忌般的称谓!她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面上努力保持平静:“晚辈……略有耳闻,传说中是守护某种关系重大的石碑的一脉,但早已失传。”
“失传?”哑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扫过云破月肋下被压制却依旧顽固的蚀魂咒黑气,以及她即便重伤虚弱也难掩的、骨子里透出的那份坚韧与凛然,“若真失传了,你这身连‘蚀魂咒’都一时难以磨灭的韧性,还有那‘观星匣’对你力量的异常反应,又作何解释?”
她不等云破月回答,转身从石桌上拿起那个被油布严密包裹的盒子:“此物名为‘观星匣’,并非凡物,而是‘爪印’组织用以沟通、乃至试图控制某个被封印的古老邪祟的媒介。它对你血脉之力的反应如此剧烈,绝非偶然。”
云破月沉默不语,心中念头飞转。哑婆似乎知道很多内情,而且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但“镇碑人”的身份太过敏感,直接承认风险太大。
哑婆见她沉默,也不逼迫,话锋一转:“与你同来的那个西山守夜人丫头,情况不太好。黑袍人的‘蚀骨尸毒’混合了爪印的秘法,极为阴损,老婆子的药只能暂时吊住她的命,需要一味至阳至刚的‘龙涎草’做药引,方能根除。这草只生长在北邙山阴气最重的‘葬龙涧’深处,寻常人难以采摘。”
她看向云破月,眼神意味深长:“你的伤势,也需要至阳之物才能彻底拔除咒毒。葬龙涧险恶异常,不仅有天然形成的极阴磁场,还盘踞着一些因阴气而异的凶物,甚至可能有爪印或p.p.c.的暗哨。但那里,或许也是你印证自身血脉、寻找答案的一个机会。”
云破月瞬间明白了哑婆的意图。这是考验,也是指引。寻找龙涎草,既能救人,也可能关乎她自身的身世和这场风波的核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银眸中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前辈,葬龙涧在何处?我需要准备什么?”
哑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将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线条简陋却标注着几个关键符号的地图递给云破月:“地图上有标记。另外,把这个带上。”她又递过来三枚用某种黑色木头雕刻而成、表面刻着细密符文的木符,“这是‘惊魂木符’,关键时刻捏碎,可释放强烈的阳气冲击,对阴邪之物有奇效,但只能用一次。至于其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守夜人女人一声痛苦的呻吟,气息变得更加微弱。
时间不多了。
云破月握紧地图和木符,强撑着坐起身。沈知白的灵体悄然浮现,光芒依旧微弱,但透露出同行的意念。林小夏的真灵也环绕过来,传递着支持。
伤势未愈,前路凶险,但云破月没有退缩。这不仅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揭开缠绕在身世上的迷雾,以及应对那已然掀起的、关乎存亡的巨大旋涡。
北邙山,葬龙涧,她必须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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