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采购归来，大包小包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几乎堆满了小小的厨房台面。顾隽霆和李芷清默契地一起动手，将新鲜的蔬果、肉类、牛奶鸡蛋以及孩子们眼巴巴望着的零食，分门别类地归整进冰箱和储物柜。原本空荡冷清的冰箱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充满了生活的踏实感。
收拾妥当，窗外已是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顾隽霆看了眼时间，对李芷清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带浩轩去洗澡。”他的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安排一项日常任务，仿佛给儿子洗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芷清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她看着顾隽霆领着浩轩走进浴室，关上门，心里还有些不确定。这位顾少将，真的能搞定一个五岁男孩子的洗澡工程吗？
很快，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浩轩兴奋的嘻笑声和奶声奶气的说话声。
“顾叔叔，为什么泡泡是白色的呀？”
“因为光线折射和薄膜干涉。” （顾隽霆式严谨回答）
“哦……那为什么沐浴露能搓出那么多泡泡？”
“表面活性剂的作用。”
“顾叔叔，我可以把这个小鸭子放在水里游泳吗？”
“可以。”
“顾叔叔，你背上有个伤疤，疼不疼啊？”
“以前疼，现在不疼了。”
“顾叔叔，你见过真正的大坦克吗？”
“见过。”
“能带我看看吗？”
“……以后有机会。”
隔着门板，李芷清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一大一小的对话。浩轩的问题总是天马行空、奇奇怪怪，充满了孩子的好奇心。而令她动容的是，顾隽霆每一个问题都给予了回应。他的答案或许过于科学严谨，或许简短直接，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更没有像刘俊辉那样，通常只会用“不知道”、“去问你妈”、“别烦我”来打发孩子。
这种耐心和平等的对待，是浩轩从未从父亲那里得到过的。李芷清靠在厨房门边，听着儿子那明显比平时更加欢快和活跃的声音，鼻尖微微发酸，心底却一片柔软。这个男人，或许方式笨拙，但他正在用他的方式，努力地融入这个家，努力地做一个……父亲。
浴室门打开，顾隽霆用大浴巾裹着被热气蒸得小脸通红、头发湿漉漉的浩轩走了出来。浩轩笑得眼睛弯弯，小手还紧紧抓着一只黄色的橡皮小鸭子。
“妈妈！顾叔叔给我洗的澡！还有小鸭子！”浩轩兴奋地向妈妈汇报。
顾隽霆把浩轩放到儿童房的床上，拿起准备好的干净睡衣，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仔细地帮他穿上。
这时，怡语抱着自己的小睡衣，眼巴巴地站在浴室门口，小声说：“语语也要香香。”
顾隽霆整理好浩轩的睡衣，走到浴室门口，蹲下身，看着怡语，声音不自觉地放缓：“怡语是女孩子，叔叔不方便帮你洗澡。”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李芷清，眼神里带着清晰的界限感和尊重，“辛苦你带怡语去洗澡吧。”
李芷清心头一暖，连忙点头：“嗯，好的。”她牵起怡语的小手走进了浴室。
当李芷清抱着同样被洗得香喷喷、穿着可爱睡衣的怡语从浴室出来时，就听到儿童房里传来顾隽霆低沉而平稳的说话声。
她悄悄走过去，靠在门边。
只见顾隽霆坐在儿童床边的地毯上（对他而言有点憋屈），浩轩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怡语见状，立刻挣脱妈妈的手，也哒哒哒跑过去，爬上了自己的小床，钻进被窝，好奇地望向顾隽霆。
顾隽霆似乎在讲他部队里的一些趣事，比如训练时战友出的洋相，或者野外拉练时遇到的奇怪动物。他的讲述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简洁和直接，没有什么夸张的修辞，但内容对孩子们来说却充满了新奇和吸引力。
浩轩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惊叹或提问：“真的吗？那个叔叔真的掉进泥坑里了吗？”“后来那只小松鼠怎么了？”
怡语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懂，但也努力睁大眼睛听着，跟着哥哥一起发出“哇”的声音。
温暖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略显别扭地坐在小地毯上，耐心地回答着两个孩子层出不穷的问题。两张小床上，孩子们依偎在柔软的枕头里，眼神专注而依赖地看着他们的“顾叔叔”。这幅画面，温馨宁静得让人不忍打扰。
李芷清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最后的那点不确定和担忧也渐渐消散，被一种充盈的安心感所取代。
她悄悄退开，放心地去浴室吹干自己的头发。吹风机的嗡嗡声中，隐约还能听到从儿童房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和孩子们满足的轻笑声。
这个夜晚，这个小小的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平静。原来，家的感觉，可以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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