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冰冷刺骨,那股子寒意顺着薄薄睡衣直往骨头缝里钻,贪婪吸食着活人身上的热气。灰雾更如活物般翻涌,已淹过小腿,彻骨阴寒不断向上侵蚀,冻得血液都要凝滞,神经末梢传来阵阵麻痹刺痛。
陆棠紧紧蜷在墙角,怀中那柄古剑成了唯一热源。剑身持续散出温润却坚定的暖意,勉强护住心口和紧贴着的部位,将最致命的阴寒抵挡在外。剑鞘上古老纹路硌着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感,这真实触感成了她与尚未完全崩溃的现实之间最后的联系——即便这现实已扭曲得如同噩梦。
脑中那冰冷指尖擦过的刺痛与眩晕逐渐消退,可灵魂被玷污的阴冷触感却挥之不去。鼻尖那一小块皮肤依旧麻木,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
不能睡。
死也不能睡。
陆棠银牙紧咬,舌尖猛地用力,尖锐疼痛炸开,混沌意识被强行撕开一丝清明。腥甜气息在口腔内弥漫。
一旦失去意识,这柄剑还会护着她吗?四周那些蛰伏在灰雾中的冰冷存在,定会立刻扑上来将她撕碎吞噬!
她竭力睁大双眼,尽管视野里只有翻滚不休的灰暗。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捕捉着雾气里每一个细微悚然的动静——那窸窸窣窣如同窃窃私语的摩擦,那吱呀呀好似指甲刮过木板的轻响,那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幽冥的叹息……
它们还在试探。
偶尔一道更浓黑影自雾中急速掠过,带来短暂而剧烈的寒意飙升。有时灰雾会骤然在她面前凝聚,化作一张模糊扭曲、充满痛苦的人脸,又瞬间溃散。每一次,都让陆棠心脏骤停,握剑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发白。
古剑随之发出低沉嗡鸣,暖意微涨,将那试探逼退。
这俨然成了一场消耗战。对方在用无止境的寒冷、黑暗与精神压迫消磨她的意志,静待她自行崩溃。
时间感彻底混乱。或许只过了十分钟,或许已过去几个时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致煎熬。陆棠眼皮越来越沉,身体热量持续流失,肌肉因长久紧绷与寒冷变得僵硬酸痛。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关咯咯作响。
好几次,意识几乎要沉入无边黑暗,又被骤然袭来的刺骨寒意或脑中突兀炸开的尖锐噪音惊醒。
有一次,她甚至产生了清晰幻觉。仿佛听见母亲在极远处焦急呼唤她的名字,声音被拉得细长扭曲,浸满痛苦。她几乎要脱口回应,却在声音将出未出之际,猛地咬破了嘴唇,铁锈味再次弥漫开来。
是陷阱。这些东西在玩弄她的感情,利用内心最深的渴望与恐惧。
绝望如毒藤缠绕而上,越收越紧。
放弃吧。
一个细微声音在心底蛊惑。
太累了,太冷了。松开手,闭上眼,一切痛苦就结束了。
这念头带着诡异诱惑力。
是啊,只要松开手……
她抱着剑的手臂竟真的微微松动了一瞬。
就在这刹那!
“嗡——!”
怀中古剑猛然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剧烈震鸣!一股灼热甚至烫人的暖流如同小型火山爆发般自剑鞘喷薄,瞬间冲入她手臂经络,直抵心脏!
陆棠猛地一个激灵,彻底清醒,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她后怕不已,将剑死死搂回怀中,心脏狂跳如擂鼓。
它们在引诱她!引诱她主动放弃这最后的庇护!
差一点……只差一点……
愤怒与后怕暂时压倒了恐惧与绝望。她不能死在这里。父母下落不明,苏晴就在隔壁,她若死了,苏晴绝无幸理!
一股倔强不屈的韧性,从几乎冻僵的心底硬生生挤出,如同石缝里钻出的新芽。
她重新调整姿势,背脊虽仍靠着墙壁,却不再完全是蜷缩防御之态,多了一丝顽强的挺拔。
她不再被动等待下一次侵袭。
开始主动去感受怀中古剑。
那温润暖意,那清越嗡鸣。她尝试着,将自己几乎冻僵的意志,将那残存的、对生的炽烈渴望,一点点地、笨拙地,通过紧握剑柄的手灌注进去。
她不知此法是否有效。
但当她意念凝聚之时,剑身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那暖意的流转仿佛也顺畅了一丝。
周围翻滚灰雾似被这细微变化激怒,或感到了威胁,骤然汹涌澎湃,寒意大作,更多扭曲黑影穿梭其中,发出无声却撼动精神的尖啸。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倍增。
但陆棠没有再退缩。
她低下头,额头抵住冰冷剑鞘,用尽全身气力抱着那柄剑,如同抱住灭世洪流中唯一的诺亚方舟。
贝齿死死咬着下唇,鲜血渗出,腥甜气息成了维持清醒的残酷佐证。
她在坚守。
为了生死未卜的父母,为了隔壁毫无察觉的挚友,也为了不甘就此湮灭的自己。
无边黑暗里,时间依旧缓慢爬行,如同拖着沉重锁链的囚徒。
她不知黎明何时到来,甚至不知黎明是否会到来。
她只知晓,只要这身躯里还有一丝气力,只要灵魂尚未彻底熄灭,她就绝不会松开手。
冰冷雾气如亿万蛆虫包裹着她,怀中古剑则以亘古不变的温暖回应着她。
少女在极致恐惧与彻骨寒冷中,以一种近乎偏执的顽强,守护着心底那簇微弱的、却不肯熄灭的火苗,等待或许存在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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