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部门张经理连珠炮似的、充满担忧与好奇的询问,金泽感觉精力几乎被榨干。
他勉强用“只是常规协查,询问山区一些地质和气象数据,可能与军事演习有关,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多说”这套说辞糊弄过去
并在张经理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
推开公寓那扇熟悉的防盗门
一股混合着淡淡灰尘和封闭空气的、熟悉却格外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彻底包裹。
这是他在这座龙国乌省城租住了近三年的地方,一个位于老城区某栋九十年代修建居民楼顶层的两居室。
选择这里,一是图租金相对便宜,二是喜欢它有个视野开阔的小阳台,能望见远山轮廓。
但对常年奔波在外的金泽而言,这里更像一个设施齐全的临时仓库,或是一个长期驻扎的野外项目指挥部。
书架上塞满了建筑结构学、材料力学、各地古建测绘图录和历史文献;
墙角堆着装有各种测量仪器的铝合金箱子;
衣柜里的衣物简单到几乎只有几套换洗的休闲服和两套用于正式场合的西装;
厨房灶台干净得像是样板间,只有冰箱里常年备着的几瓶啤酒、速冻食品和方便面,证明着这里偶有人烟。
“我回来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说了一句
习惯性地将钥匙串扔进玄关那个从某次勘察项目地摊上淘来的、烧制得有些歪斜的粗陶碗里
发出“哐当”一声清脆却孤零零的撞击声。
这是屋子里唯一能回应他的声音。
常年“在路上”的状态,让他很难维系一段稳定的感情。
大学时也曾有过懵懂的情愗,工作后也经人介绍相处过几个女孩,但最终都败给了他的行踪不定和看似枯燥无趣的工作内容。
组建家庭?那更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像是挂在墙上的风景画,可以欣赏,却难以触及。
同事们偶尔会半是羡慕半是打趣地称呼他“黄金单身汉,无牵无挂,自由自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自由”背后,
是每次从荒僻深山或古老村镇出差归来,面对城市霓虹和家中清冷四壁时,那份无法排遣的淡淡倦怠,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缺乏根系连结的漂泊感。
他脱下沾染了城市尘埃的外套,直接瘫倒在沙发里。
身体深陷其中,疲惫感如粘稠的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
闭上眼,李国锋那双鹰隼般锐利审视的目光、噪声源兽那扭曲形体发出的刺耳嘶吼、拓奥奥特曼那充盈着澎湃光能量的巨大身躯……各种画面光怪陆离地交织闪现。
咕噜——噜——
胃部的抗议将他拉回现实。他叹了口气,起身打开冰箱。
里面只有几瓶啤酒、过期牛奶和半袋速冻饺子。最终,他选择烧水,泡了一碗红烧牛肉面。
滚烫的、带着浓重味精味道的汤水下肚,总算驱散了一些身体里的寒意和空虚感,但心灵的疲惫和迷惘却丝毫未减。
他环顾着这间收拾得还算整洁,却明显缺乏“家”的温度的公寓。
这就是他二十八岁前人生的全部痕迹,简单,清晰,甚至有些过于单调。
曾几何时,他很满足于这种状态。
自由,无牵无挂,可以全身心投入他热爱的野外勘察工作。
但此刻,这种“无牵无挂”却仿佛变成了一种无所依凭的茫然。
他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也招惹了天大的麻烦。
巨大的秘密压在心头,却无人可以倾诉,无人可以分担。
没有一盏为他而留的温暖的灯,没有需要他强颜欢笑去守护的家人。
这种绝对的“单身”状态,在需要隐藏秘密时,似乎成了一种便利——没有最亲密的人会察觉他的异常。
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所有的恐惧、压力、不确定,都只能由他一个人在这间冰冷的公寓里默默咀嚼、消化。
他甚至有一瞬间荒谬地想,如果有个家,是不是反而能成为一种更真实的“伪装”?
但现实是,他只有自己。
“奥特曼……”他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一个变成了光之巨人的男人,此刻正对着一碗泡面,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迷惘和孤单。
孩子的笑声隐约从楼下传来。
金泽忽然想起公司里那些有家庭的同事,下班时总会急着去接孩子,谈论着孩子的趣事。
那种平凡的、琐碎的幸福,此刻竟让他生出几分羡慕。那种生活,虽然可能平淡,但至少是 grounded(脚踏实地)的,是真实的。
而他呢?他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彻底颠覆。
他脚踏大地,却仿佛悬浮在半空,脚下是普通人生活的坚实土壤,头顶却是巨人与怪兽搏杀的、无人知晓的惊涛骇浪。
他被卡在中间,不上不下,无所适从。
巨大的迷惘,如同窗外渐渐弥漫开的夜雾,无声无息地渗入这间公寓,笼罩了他的整个思绪。
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军方那双无形的眼睛,此刻是否正通过某种方式注视着他?
下一次怪兽出现会在哪里?他还能变成拓奥吗?
自从拓奥给他打了一场新手教学后,就彻底消失了一样。
无论他怎么尝试呼唤都没有动静。
如果变不了,怎么办?如果变了,又如何确保不被发现?
一个个问题像沉重的石块,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用力抹了把脸,站起身,从随身行李的夹层深处,摸出了那枚用软布包裹的金属碎片。
他找了个结实的红绳,把它串起,挂在了脖子上,让冰凉的金属片贴紧胸口皮肤。
嗯,算是个正常的装饰。
他握着碎片,再次尝试回忆变身时的每一个细节,尝试去感受体内是否还存在那一丝光的痕迹,但除了记忆本身,一无所获。
那力量来得汹涌澎湃,去得也无影无踪,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屏幕冷光映照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他调出那张在清音观拍到的、古钟内部模糊符号的特写照片,以及他自己绘制的一些结构草图。
没有外援,没有线索,他只能依靠自己,从这个唯一的、神秘的符号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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