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背靠着冰冷的电脑椅，突然感觉有些不适，像是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倒在玄关的地板上。
胸腔里的心脏如同被疯狂擂动的战鼓，沉重而急促地撞击着肋骨的牢笼，耳膜也随之嗡嗡作响。
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滴在同样冰凉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贴身的内衣早已被刚才的不适所泌出的冷汗浸透，此刻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窗外，乌市的夜景依旧繁华，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昏暗的室内投下几道变幻不定的彩色光斑。
车流的喧嚣声隐约传来，构成了城市夜晚永恒的背景音。然而，这熟悉的景象和声音，此刻在金泽眼中却充满了不确定的危险。
那个穿着深灰色风衣、头戴黑色鸭舌帽的身影，那双隐藏在帽檐下、冷静评估着他的眼睛，如同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是军方的人……”金泽低声自语，没有多想刚才的不适，并排除了第一个可能性。
李国锋的作风更为系统化和技术化，这种充满个人技巧的街头跟踪，不像他们的常规手段。
而且，如果是军方，完全没必要在他已经“合作”的情况下，进行这种容易引发警惕和对抗的低水平监视。
“记者？或者……其他势力？”他思绪纷乱。联想到SEccpo数据库里那些日益增多的、分布诡异的N-type能量扰动报告，一个更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是它们？噪声源兽背后的存在……已经能够化为人形，或者……拥有了在人类社会中活动的代理人？”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威胁已经不再局限于遥远的山脉或偶然的实体显现，而是渗透到了他日常生活的核心地带。
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他必须利用手头的一切资源来应对。
他拿起那个专用的、外形经过伪装的加密通讯器，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李国锋。
措辞谨慎，既表达了担忧，又留有余地，将自己定位为一个敏锐但可能过于紧张的“顾问”：
“李少校，今日体检已顺利完成，感谢安排。另，在下午返回公寓途中，行经高新区xx街心公园及附近商业街时，多次隐约察觉似乎有人非正常关注，对方跟踪技巧熟练，行为隐蔽。不确定是否为近期敏感度提升导致的误判，但出于安全谨慎考虑，特此向您报备。请您及相关部门亦注意安全。”
信息发出后，显示“已读”状态，但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金泽没有干等。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厨房，接了一大杯冷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制了那股因肾上腺素飙升而带来的燥热感。他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他重新走到窗边，这次没有撩开窗帘，而是利用窗帘边缘天然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下观察。
街道上看起来一切正常，晚归的行人，偶尔驶过的车辆。
但他注意到，之前停在对面巷口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此刻依旧停在那里，车内似乎没有任何动静，但一种直觉告诉他，那里面有人，而且注意力很可能正集中在他这栋楼上。
“军方的反应……果然比回复要快。”金泽心里明白。
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更严密的监控。他就像落入蛛网的飞虫，虽然暂时安全，但每一丝挣扎都在猎手的注视之下。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加密通讯器终于震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李国锋的回复，言简意赅：
“知悉。跟踪情况已记录并展开初步排查。你住所周边例行安全巡查频次已临时加强。提高警惕，非必要不夜出。保持通讯畅通。”
回复很官方，没有透露更多信息，但“展开初步排查”和“临时加强”这几个字，已经表明了军方的态度——他们并非毫不重视。
金泽稍微松了口气，但内心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那个鸭舌帽给他的感觉太特殊了，那种纯粹的、不带感情的探究欲，像极了科学家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样本。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决定不再多想，当务之急是继续自己的研究。只有掌握更强的力量，才能在未来的危机中拥有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再次显现出那幅复杂无比的青铜纹路三维模型。
然而，他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神。脑海中不时闪过鸭舌帽的身影
以及那种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他尝试再次进入那种“感应”的状态，双手覆盖在胸前的碎片上，调整呼吸，观想“节点γ”的纹路……但碎片依旧冰冷沉寂，脑海中的纹路也显得模糊不清。
显然，刚刚经历的高度紧张和精神消耗，严重影响了他的专注力。
就在他有些烦躁地准备合上电脑时，加密通讯器再次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是李国锋的紧急通讯线路！
金泽心中一凛，立刻接通。
“金泽！”李国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峻，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你还在公寓吗？立刻汇报你当前状况！”
“我在公寓，刚到家不久。发生什么事了，李少校？”金泽被他的语气感染，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加速。
“我们布置在你公寓外围的三个最高等级的隐蔽监控点，在大约二十二分钟前，同一时间遭到了未知高强度能量脉冲的定向干扰！瞬间失灵了零点三秒！干扰源强度极高，技术特征完全陌生，而且精准覆盖了你所在的楼层和周边区域！”李国锋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金泽心上，“就在干扰发生的同时，我们远程监测到你公寓内部出现了短暂的、无法识别的微弱能量波动！告诉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金泽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军方监测到了，怪不得他刚才那会身体突然不适！而且描述得如此具体！能量脉冲干扰、精准覆盖、无法识别的能量波动……这与他刚才感受到的难受，以及碎片那短暂的滚烫和脑中警告性的钟鸣，在时间上完全吻合！
对方不是普通人！甚至可能不是人类！它们拥有远超目前人类科技水平的远程探测和干扰手段！
“我……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李少校。”金泽强迫自己冷静，选择性地坦白，隐藏了关于碎片共鸣和研究细节的核心秘密，“我刚才……正在尝试复盘今天体检时听到的一些声音频率，突然感到一阵极其强烈的心悸和……被窥视感，非常冰冷，充满恶意，感觉……不像人。”他描述着最真实的感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伪装的余悸，“然后……那种感觉就突然消失了。你们监测到的能量波动，可能和这个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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