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雀号”已彻底沦为炼狱。走廊不再是通道，而是变成了狭窄的死亡陷阱。能量光束如同毒蛇般在浓烟和火光中穿梭，每一次闪烁都可能带走一条生命。爆炸声、金属撕裂声、垂死者的哀嚎和交战双方的怒吼交织在一起，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凌朔和沈烬如同两道在暴风雨中艰难穿梭的幽灵，凭借着对地形的记忆（得益于凌朔窃取数据时背下的布控图）和一股狠劲，在混乱的夹缝中向着下层格纳库突进。
“右边！三个！‘秃鹫’的人！”凌朔背靠着灼热的舱壁，声音被爆炸声压得极低，但清晰无比。他手中的脉冲手枪枪口微调，眼神冰冷地计算着弹道和时机。
“收到！”沈烬低吼一声，根本没有探头确认，直接一个侧滚翻出掩体，手中的步枪在他滚出的瞬间就喷吐出短促而凶悍的点射！
噗！噗！噗！
三名正与前方“灰雀号”守卫交火的埃利斯士兵应声倒地，后心处留下焦黑的弹孔。他们至死都没明白子弹来自何方。
沈烬毫不停留，利用对方倒下的空档，猛地扑向另一个掩体，动作迅猛如猎豹，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流畅感。
凌朔紧随其后，如同他的影子，在他吸引火力的瞬间，精准地清除掉侧翼一个试图瞄准沈烬的敌人。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配合得越发默契，仿佛共同经历了无数场血战的搭档，而非不久前的死对头。
“妈的！这比在医疗舱里憋着爽多了！”沈烬换弹夹的间隙，甚至还有心情低吼一句，脸上溅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凌朔没有回应，只是迅速瞥了一眼手臂上简易终端显示的结构图（从守卫身上缴获的）：“前面左转，通过一条维修通道，能避开主交战区，直接通往格纳库b区侧门。”
“走！”
两人再次移动，如同融入阴影的致命毒蛇。
维修通道内同样不平静。这里成了双方士兵迂回包抄和临时躲避的场所，遭遇战时有发生。一次狭窄通道内的短兵相接，一名身材高大的“秃鹫”装甲士兵猛地从岔路口冲出，厚重的装甲几乎堵死了通道，手中的转轮机炮开始预热！
“靠！”沈烬骂了一声，下意识就想硬冲。
“低头！”凌朔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烬想都没想，猛地矮身！
一道冰蓝色的、凝聚到极致的能量束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射过，精准地命中了那名装甲士兵头盔与肩甲的连接处！那里是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
嗤——！
装甲被瞬间冻结、脆化！紧接着，沈烬的脉冲步枪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同一个点上！
咔嚓！轰！
装甲破碎！里面的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在地。
“谢了！”沈烬喘着粗气喊道。
“快走！”凌朔已经越过尸体，向前冲去。
他们不再仅仅是逃亡，更像是在进行一场高效而冷酷的狩猎。任何挡在通往生路前方的障碍，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清除。
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维修通道，一扇标着“格纳库b-7”的厚重隔离门出现在眼前。门上有明显的爆炸和切割痕迹，显然刚刚经历过战斗，此刻虚掩着，里面传来更加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
“就是这里！”凌朔压低声音，“里面还在打，正是好机会！”
两人悄无声息地贴近门缝，向内观察。
格纳库内一片狼藉。数艘小型突击艇和运输船停放在泊位上，有的正在燃烧，有的已经被炸毁。残存的“灰雀号”守卫依托着掩体，正在与数量更多的“秃鹫”士兵激烈交火，试图阻止对方抢夺舰船。能量光束横飞，爆炸不时掀起的气浪将碎片和人体抛飞。
他们的目标——那些还能启动的小型舰船，两个人观察一番，仅存的两架就在战场的另一端！
“怎么过去？”沈烬眯着眼，评估着火力网，“直接冲过去会被打成筛子！”
凌朔快速扫视战场，目光锁定在一艘距离他们最近、看起来受损不算太严重、型号较老的“雨燕”级高速突击艇上。它的舱门开着，附近掩体后有几名“灰雀号”守卫正在拼命抵抗，吸引了大批“秃鹫”士兵的火力。
“那艘‘雨燕’！”凌朔语速极快，“我吸引正面火力，你从侧面绕过去，清理掉靠近它的敌人，然后启动引擎！”
“你吸引火力？你他妈疯了？！”沈烬扭头瞪他。
“这是最优方案！”凌朔语气不容置疑，已经举起了枪，“你的风格更适合近距离强攻清理！我的射击更精准，能压制更久！别废话！执行！”
说完，他不等沈烬反驳，猛地从门后闪出，手中的脉冲手枪以极其稳定的速射模式，精准地向着正面聚集的“秃鹫”士兵倾泻火力！瞬间就放倒了两个，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靠！”沈烬骂了一句，知道这不是争论的时候，一咬牙，如同猎豹般从另一侧猛地窜出，借助各种残骸和烟雾的掩护，低姿快速向那艘“雨燕”突击艇侧翼迂回！
“那边还有！干掉他！”有“秃鹫”士兵发现了凌朔，更多的火力瞬间笼罩过来！
凌朔迅速缩回门后，子弹打得舱门火花四溅！他冷静地更换弹夹，再次闪出点射，每一次现身都极其短暂，却总能造成有效杀伤，将正面的敌人死死钉在原地！
另一边，沈烬已经如同鬼魅般摸到了“雨燕”艇附近。两名正试图从侧面靠近突击艇的“秃鹫”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烬从背后用匕首和枪托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灰雀号”的守卫也发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援军”，虽然搞不清是敌是友，但看到他在攻击“秃鹫”的人，也下意识地提供了些许火力掩护。
沈烬如同狂暴的旋风，清理着突击艇周围的威胁，动作粗暴而有效！他甚至徒手将一个试图爬上艇身的敌人硬生生拽了下来，扭断了脖子！
“清理完毕！”沈烬对着通讯器低吼一声，猛地跳进“雨燕”突击艇的驾驶舱！
几乎在他进入的同时，凌朔也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夹，猛地后撤，冒着身后射来的子弹，以之字形路线疯狂冲向突击艇！
噗！一发能量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出一溜血花！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速度丝毫不减！
“快启动！”凌朔跃入副驾驶位，急促喊道！
沈烬已经粗暴地扯开控制面板的盖板，直接将两根电线扯断！老旧的引擎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竟然被他用这种野蛮的方式强行点火启动了！
“坐稳了！”沈烬咆哮着，猛地推动操纵杆！
“雨燕”突击艇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泊位上弹射出去，险之又险地擦出一道巨大的爆炸火球！
砰砰砰！
密集的能量束打在艇身装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妈的！护盾快没了！”沈烬看着疯狂闪烁的警报，死死握住操纵杆，将引擎推力推到极限！突击艇如同喝醉了一般，在枪林弹雨中疯狂摇摆、突进，冲向格纳库那巨大的、已经被炸开缺口的出口！
凌朔迅速操作着副驾驶位的武器系统，用仅剩的机炮弹药向后方的追兵倾泻，进行火力压制！
轰隆！
又一发炮弹在艇身附近爆炸，剧烈的震动让艇内警报狂响！
“就要出去了！”沈烬眼睛赤红，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星空和爆炸的火光！
就在“雨燕”艇即将冲出格纳库的刹那——
一道巨大的、属于“秃鹫”主力战舰的阴影，如同死亡的幕布，缓缓笼罩了出口！它的炮口正在缓缓转动，锁定了这艘试图逃离的小虫子！
绝境！
前有巨舰堵门，后有追兵火力！
沈烬瞳孔骤缩，几乎要绝望！
“左满舵！俯冲90！贴近‘灰雀号’舰体腹部！”凌朔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没有思考！完全是本能信任！沈烬用尽全身力气猛拉操纵杆！
“雨燕”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以一个近乎自杀式的极限角度，猛地向下俯冲，紧紧贴着了“灰雀号”破损不堪的下层装甲表面飞行！
轰！！！
主力战舰的粗大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雨燕”艇的顶部射过，狠狠轰在了后方追来的几艘“秃鹫”登舰艇上，将它们瞬间汽化！
凌朔是在利用“灰雀号”舰体作为临时掩体！
“漂亮！”沈烬兴奋地大吼！
“别高兴太早！甩开它！”凌朔紧盯着扫描器上那艘正在调整炮口的主力战舰。
“雨燕”艇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贴着“灰雀号”巨大的舰体表面高速滑行，利用其复杂的结构躲避着锁定。主力战舰投鼠忌器，不敢对“灰雀号”本体进行饱和攻击，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这只狡猾的小虫子！
终于，一个短暂的间隙出现！
“就是现在！右舵！全速脱离！”凌朔厉声道！
“走你！”沈烬猛地推动引擎！
“雨燕”艇如同挣脱渔网的鱼，猛地从“灰雀号”的阴影中窜出，扎入外部更加混乱的战场空域！将仍在交火的“灰雀号”和“秃鹫”舰队甩在了身后！
星空中，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穿梭的战机、和漂浮的残骸。
他们冲出来了！
暂时。
沈烬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外面残酷而壮丽的星空战场，忍不住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长啸：“嗷——！老子出来了！”
凌朔也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凝重，快速操作着导航系统：“别高兴太早。立刻进行短途跃迁，目标……不能是翡翠星。去这里——”
他快速输入了一个偏僻的、位于小行星带深处的废弃导航信标坐标。
“先摆脱可能的追踪者。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雨燕”艇调整方向，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如同伤痕累累却挣脱了囚笼的飞鸟，义无反顾地扎向更深、更未知的宇宙深空。
身后，是仍在燃烧爆炸的“灰雀号”和激烈的战场。
前方，是自由，也是更加莫测的险途。
但至少，他们又一次，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一条命。
together，两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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