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号拖着疲惫的尾焰，终于抵达了目标星域。
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头沉重。
根本看不到什么矿星的轮廓，只有一片无比广阔、混乱扭曲的小行星带。巨大的岩石块相互碰撞，溅起无声的碎屑，形成一片危险的死亡迷宫。更远处，还有一些废弃的巨大采矿设施残骸，像被啃剩的骨架， 静默地漂浮着，诉说着曾经的繁忙和如今的死寂。
“这……这就是塔尔塔斯？”沈烬看着扫描器上密密麻麻的危险警报，咧了咧嘴，“这他妈是被扔进碎石搅拌机了吧？”
凌朔的表情也格外凝重：“看来当年的开采和事故比记录的更严重，整颗星球恐怕都彻底碎裂了。这里的电磁环境极其复杂，引力场混乱，传感器受到严重干扰。”
他顿了顿，补充道：“对我们来说，危险，但也意味着追踪者同样难以在这里精确锁定我们。”
“福祸相依呗。”沈烬打起精神，握紧了操纵杆，“怎么说？往里闯？”
“谨慎前进。”凌朔紧盯着扭曲的数据流，“寻找相对稳定的区域，或者……那些残骸。大型结构体内部或许能提供暂时的庇护所，甚至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得嘞！坐稳了！”沈烬深吸一口气，驾驶着“雨燕”号，像一叶小舟般，小心翼翼地驶入了狂暴的碎石洪流之中。
这是一段极其考验技术和神经的航行。沈烬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操纵飞船在巨大的岩石间穿梭、急停、规避。每一次惊险的擦身而过，都让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凌朔则成了他最可靠的眼睛和大脑，不断报出潜在的危险和可能的路径，语速快而清晰：“左转37度，避开那串高速旋转的碎片！正前方有引力涡流，从右侧残骸缺口绕行！”
两人的配合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不需要过多言语，往往一个简单的指令，甚至一个语气变化，另一方就能立刻心领神会。
“妈的……这比跟舰队演习刺激多了……”在一次几乎贴着巨型岩石壁的极限规避后，沈烬喘着粗气骂道，但眼神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凌朔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小块压缩饼干，自己也拿起一块慢慢吃着，补充消耗的体力。彼此交换的眼神里，都有一种共同历经危险后的信任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
经过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靠近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这里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半截断裂的太空港残骸，像一头死去的巨鲸。
“就这儿吧！”沈烬看着那巨大的结构，“找个地方钻进去歇歇脚，这破船快散架了，老子手也快抽筋了。”
凌朔仔细扫描着残骸：“东北角，有一个撕裂口，大小足够‘雨燕’号进入。内部扫描……无生命信号，能量反应微弱。结构稳定性……存疑，但短期内应该可以提供掩护。”
“管不了那么多了！”沈烬驾驶飞船，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狰狞的金属裂口钻了进去。
内部一片漆黑，漂浮着各种杂物和冰晶。沈烬找到一处看起来像是旧机库的地方，将“雨燕”号缓缓停靠在一块还算完整的平台上。
关闭引擎，一切沉寂下来。只有飞船外壳因为温差发出的轻微“咔嗒”声，以及远处残骸结构偶尔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高度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涌上。
“总算……能喘口气了。”沈烬瘫在驾驶座上，感觉手臂都在发抖。
凌朔也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连续的高强度计算和警惕，让他的精神力负荷很大。
休息了一会儿，沈烬先跳了起来：“检查一下这鬼地方！说不定有宝贝呢！”他拿着工具，迫不及待地打开气闸舱。
凌朔本想阻止，但想了想，也跟了上去。确实需要探查环境，确保安全。
巨大的废弃机库空旷而死寂。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这里被放大，传出老远，又带着回音飘回来，有点瘆人。
沈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翻找着废弃的板条箱和工具柜，结果大多空空如也，或者只剩下些没用的废铁。
“穷得叮当响！”他失望地踢了一脚空箱子。
凌朔则更关注结构安全和可能的信息源。他检查着墙壁上的接口和还能隐约看到字样的标识牌。
“这里应该是过去的一个中型维修站。”凌朔看着一个模糊的标识说，“或许有遗留的日志或者备用零件库。”
两人一前一后，探索着这个巨大的金属坟墓。黑暗和未知带来了无形的压力，让他们不自觉地靠得更近了一些。
在一个拐角，沈烬突然停下，猛地拉住凌朔的手臂，将他往后一带：“小心！”
凌朔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走廊的地板有一个巨大的破洞，直接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的金属扭曲狰狞。要不是沈烬拉住他，他可能就一脚踩空了。
“……呼。”凌朔看着那深坑，心有余悸。
“走路看着点！”沈烬松开手，语气有点冲，但关心的意味很明显，“你这细皮嫩肉的，摔下去老子救不回来。”
凌朔：“……”
他们继续探索，终于找到了一个类似中央控制室的地方。门被卡死了，沈烬费了点力气才撬开。
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一样的废弃线路。大部分屏幕都碎了，只有角落里一个备用电源还在微弱地闪烁着，连接着一台老旧的物理存储服务器。
“这玩意儿还能用吗？”沈烬好奇地想伸手去碰。
“别动！”凌朔阻止他，拿出自己的便携工具，“不稳定能源可能引发数据丢失甚至爆炸。我来尝试安全读取。”
他小心翼翼地接驳线路，指尖跳跃着微弱的冰蓝色精神力流光，尝试与老旧机器进行最低程度的沟通和稳定。
沈烬在一旁看着，看着凌朔专注的侧脸，看着他因为消耗精神力而微微苍白的脸色，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像个守卫一样挡在凌朔和门口之间，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凌朔轻轻呼出一口气：“成功了。读取到一些残存的日志碎片。”
屏幕上滚动过一些模糊混乱的文字和代码。
“……塔尔塔斯……深度钻探……触及未知深层结构体……”
“……能量泄露……精神干扰……工人发狂……”
“……不是意外……是……惊醒……”
“……协议7……禁忌……”
“……必须封锁……消息……清理……”
日志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强行中断。
“‘协议7’！”沈烬瞳孔一缩，“又是这鬼东西！这矿难跟它有关？”
凌朔的脸色也异常难看：“看来，‘协议7’涉及的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埃利斯和奥罗拉争夺的，绝不仅仅是那个‘样本’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凌朔的便携传感器突然发出极其微弱的嘀嘀声！
两人同时一惊！
凌朔迅速调出数据，脸色瞬间变了：“有微弱但高度加密的超空间信号源！非常隐蔽，刚完成一次短暂发送！就在这片残骸区内！不是我们！”
有人！
这片死亡的废墟里，除了他们，还有别人！而且刚刚向外发送了信息！
是追踪者？还是……别的什么？
刚刚放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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