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医疗船像一只疲惫的工蜂，在危机四伏的小行星带边缘小心穿梭。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牵动着船上每个人的心。
船舱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朔躺在简易医疗床上，脸色白得透明，各种生命体征监测仪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发出令人心焦的嘀嗒声。莉亚眉头紧锁，不断调整着药物注射的剂量和速度，但凌朔的状况依旧没有明显好转。
“不行，”莉亚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这里的设备太简陋了，只能维持基本生命体征。指挥官的精神海受损太严重，像……像干涸的河床，普通的神经修复剂效果微乎其微。他需要顶级的医疗舱，需要专门的精神力温养和修复技术，否则……恐怕撑不了多久。”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头上。
沈烬一直半跪在床边，握着凌朔冰凉的手，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顶级的医疗舱？哪里能有？联邦的医院肯定不能去！奥罗拉和埃利斯的人肯定守着呢！”
凯恩烦躁地抓着头发：“妈的！这破船连个像样的跃迁引擎都没有，速度慢得像蜗牛！能跑到哪里去找高级医疗舱？”
莉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正规渠道肯定不行。只能找黑市，或者……某些不受联邦管辖的灰色地带的医疗站。”
“黑市？”沈烬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哪里有？”
“我知道几个，”莉亚语速飞快，“但距离都很远，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至少需要航行好几天。而且，黑市医疗站鱼龙混杂，价格昂贵不说，安全性也无法保证，很容易暴露行踪。”
几天？凌朔能撑几天？
沈烬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凌朔毫无生气的脸，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变冷。
“还有没有……更近的地方？”他不甘心地问，“哪怕条件差一点，只要能先稳住他的情况就行！”
莉亚和凯恩都沉默了。他们现在如同丧家之犬，能去哪里？
就在这时，凯恩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等等！有个地方！也许……可以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哪里？”沈烬急声问。
“‘自由医生’泽维尔！”凯恩眼睛发亮，“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传说中医术高超但脾气古怪，专门给各路通缉犯和边缘人看病的怪胎！他的移动诊所‘方舟号’，据说经常在‘遗忘星域’边缘活动！那里离我们现在的距离……如果全速前进，也许……两天能到！”
“遗忘星域？”莉亚皱眉，“那里是出了名的三不管地带，星际海盗、走私犯、逃亡者的乐园，混乱无比。”
“但泽维尔是唯一可能在不惊动联邦的情况下，有能力治疗凌指挥官的人！”凯恩强调，“我以前混底层的时候听过他的不少传说，都说他只要肯接手，没有救不回来的人！就是代价……据说很高。”
“代价？”沈烬立刻问，“多少钱？老子去抢！”
“不是钱的问题，”凯恩摇摇头，脸色有些古怪，“据说他收费看心情，有时候要稀有的药材，有时候要古怪的信息，甚至……可能要你帮他完成某个极其危险的任务。”
“管他什么代价！”沈烬毫不犹豫，“就去那里！立刻转向！全速前进！”
莉亚还有些犹豫：“可是……遗忘星域太危险了，我们这艘船……”
“没有可是！”沈烬打断她，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去！路上所有麻烦，老子来解决！”
他的决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凯恩和莉亚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更加沉稳和狠厉的沈烬。
“好！”凯恩不再犹豫，立刻扑到导航仪前，开始设定新的航线，目标——遗忘星域边缘。
莉亚也深吸一口气，开始计算现有的药物还能支撑多久，如何优化治疗方案，为这两天的航程争取最大希望。
医疗船发出更大的轰鸣，艰难地转向，朝着更加未知和危险的星域驶去。
航程注定不会平静。
正如莉亚所料，他们这艘破旧且缺乏武装的医疗船，在混乱的星域里就像一块肥肉。很快，他们就遭遇了一艘看起来就不怀好意的改装海盗船，对方发来了粗鲁的通讯，要求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妈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凯恩看着扫描屏上那艘明显速度更快、火力更强的海盗船，脸色发白。
沈烬走到武器控制台前——那里只有一门可怜的小型脉冲炮，能量还不足一半。
“头儿……打不过啊……”凯恩声音发颤。
沈烬盯着屏幕，眼神冰冷：“打不过也得打！不能停！莉亚，照顾好他！”
他深吸一口气，坐进炮手位，双手握住操控杆。他没有凌朔那种精密的计算能力，但他有在底层舰队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近乎本能的战斗直觉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凯恩！听我指挥！左满舵！假装逃跑！然后听我口令急转！”沈烬低吼道。
“啊？哦！好！”凯恩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立刻照做。
医疗船笨拙地转向，海盗船果然嬉笑着追了上来，像猫捉老鼠。
就在海盗船进入最佳射程的瞬间！
“就是现在！右满舵！俯冲30度！”沈烬厉声下令！
医疗船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角度猛地折转下冲！海盗船显然没料到这艘破船敢这么玩，射击角度瞬间丢失！
而就在这短暂的窗口期，沈烬操控着那门小炮，没有瞄准船体，而是对着海盗船裸露在外的引擎喷射口上方，那个看起来最脆弱的传感器阵列，狠狠按下了发射钮！
咻——！
一道微弱的脉冲光束射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虽然没能造成多大伤害，但显然干扰了海盗船的锁定系统，让它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加速！冲进前面那片密集的陨石带！”沈烬毫不停歇地喊道。
凯恩咬着牙，将引擎推到极限，医疗船歪歪扭扭地扎进了布满大小不一天然障碍物的陨石带。
身后的海盗船骂骂咧咧地追了一阵，但显然不愿意在这么危险的区域跟一艘没什么油水的破船纠缠，最终悻悻地调头离开了。
“成……成功了？”凯恩几乎虚脱，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摆脱了海盗。
沈烬也从炮位滑下来，后背全是冷汗。刚才那一系列操作，耗尽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和精力。
他走到凌朔床边，看着依旧昏迷的人，哑声道：“看……老子说了……麻烦……我来解决……”
你只要……撑住就好。
莉亚看着沈烬疲惫却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导航仪上那个遥远的坐标，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那个传说中的“自由医生”，真的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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