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77区域，联邦隐形审讯舰内部已是一片混乱。
刺耳的警报声与闪烁的红光取代了之前的死寂。走廊里，士兵奔跑呼喊，空气中弥漫着电路烧焦的糊味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
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是那间被彻底摧毁的审讯室。
厚重的合金门扭曲变形，内部所有仪器化为焦黑的残骸，墙壁上凝结着不正常的冰霜。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泽维尔静静站立着。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损的衣服，银灰色的发丝沾染了些许烟尘，显得有些狼狈。但此刻，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周身不再有狂暴的能量涡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寂静，仿佛他周围的空间都被冻结。
然而，那股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庞大而绝望的精神威压，却如同实质的海水，充斥了整个审讯舰的每一寸空间，压得所有人心头发闷，呼吸困难，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心死之后，万物皆可同焚的悲鸣。
“报……报告！第三、第四能源机组过载烧毁！备用系统正在切换，但支撑不了太久！”
“精神干扰场强度持续攀升！已超过安全阈值300%！部分船员出现昏厥、精神紊乱症状！”
“无法锁定目标！重复，无法锁定目标！所有瞄准系统在他周围失效！”
杂乱的报告声汇集到临时指挥中心，负责此次行动的联邦审讯官——莫里斯，脸色铁青地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如同深渊本身的身影。
他原本以为捕获的是珍贵的“钥匙保管员”，却没想到释放出了一头被无尽悲伤催化而成的复仇凶兽。
“他……他好像根本没打算突围……”一个副官声音颤抖地说，“他只是在……扩散他的痛苦。”
没错，泽维尔没有移动。他只是站在那里，将阿瑞斯离去所带来的、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毫无保留地、一遍又一遍地通过精神力场辐射出去。这悲鸣本身，就成了最恐怖的武器，侵蚀着战舰，折磨着船员。
“不能再等了！”莫里斯猛地一拍控制台，“启动最高权限精神压制协议！调用舰载‘心灵震荡器’，目标泽维尔！就算把他变成白痴，也必须让他停下来！”
“可是长官……那样可能会彻底毁掉他的大脑，‘星灵’技术和‘方舟’权限……”副官试图劝阻。
“执行命令！”莫里斯怒吼，“再不阻止他，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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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方舟号”如同幽灵般悄然潜行至审讯舰的侦测盲区。
主控室内，凌朔和沈烬看着扫描图上那代表泽维尔精神波动的、混乱而庞大的能量云，脸色都无比凝重。
“医生的状态……很不对劲。”莉亚担忧地说，“这能量读数太狂乱了，而且充满了……毁灭性的悲伤。他在燃烧自己！”
沈烬死死盯着屏幕，拳头攥得咯咯响：“他是故意的！他知道我们来了！他在用这种方式给我们制造机会，也是在……求死！”
凌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明白沈烬的意思。阿瑞斯将军的离去，抽走了泽维尔活下去的最后支柱。他现在做的，既是报复，也是一种自我了结。
“我们不能让他这么下去。”凌朔的声音斩钉截铁，“凯恩，找到这艘船的能源核心和维生系统主干道位置。”
“已经锁定！”凯恩快速回应，“但强行突入风险极大，他们的防御火力……”
“不用强行突入。”凌朔打断他，目光锐利，“莉亚，将刚才融合的‘摇篮’数据模型中，关于能量引导与干扰的部分剥离出来，结合医生之前留下的‘能量核心干扰’信息，制作一个定向能量脉冲程序。”
他看向沈烬：“还记得我们训练时，怎么把力量‘拧成一股绳’吗？这次不攻击，只干扰。目标是瘫痪他们的主要能源和内部防御系统，制造混乱。”
沈烬立刻明白了凌朔的计划，眼中凶光一闪：“声东击西？老子喜欢！干他娘的！”
“行动要快。”凌朔沉声道，“必须在联邦反应过来，或者医生……彻底崩溃之前，把他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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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舰内，巨大的“心灵震荡器”从天花板的隐藏隔层中缓缓降下，对准了下方静立不动的泽维尔。刺目的能量开始在其尖端汇聚，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泽维尔似乎有所察觉，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足以摧毁常人神智的武器。灰色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就在震荡器即将发射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奇特的、混合着冰寒与灼热特性的能量脉冲，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无视了审讯舰的外部护盾，直接穿透舰体，精准地命中了能源核心区域和防御系统的控制节点！
刹那间，整艘战舰猛地一震！
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了一半以上，只剩下应急红灯在疯狂闪烁。刚刚凝聚的心灵震荡器能量骤然溃散，发出噼里啪啦的短路声。内部通道的自动防御炮台齐齐垂下炮口，陷入沉寂。指挥中心内，所有屏幕瞬间黑屏！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攻击？！”莫里斯惊怒交加。
“是……是外部定向能量干扰！击穿了我们的次级护盾！能源核心输出不稳定，内部防御系统大面积瘫痪！”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恐慌。
混乱，真正的混乱降临了。
而在这片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混乱中，一直静立不动的泽维尔，动了。
他抬起头，望向某个方向，那空洞的灰色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复杂难明的波动。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气，但更多的，依旧是化不开的悲伤与疲惫。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警报声淹没：
“真是……两个不听话的小鬼……”
话音未落，他周身那庞大的、代表悲伤的精神力场，如同潮水般缓缓收敛。他不再扩散痛苦，而是将所有的力量内蕴，那双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冰冷的、属于“星灵”继承者和“方舟”主人的锐利光芒。
悲鸣暂时停歇，利刃悄然归鞘。
但复仇，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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