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扬和秦掌柜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喜,脚下步子加快,匆匆出门相迎。
来到门外,两辆马车稳稳停驻。王用之已从马车上下来,面上虽有疲惫之色,瞧见陆子扬的那一刻,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陆兄,幸不辱命。”
这时两名女子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一名面带纱巾,身着蓝色对襟大袖丝绸长衫,下搭曳地彩绣长裙,外披一件轻薄披帛,发间珠翠环绕,现在天气太热,手里拿着团扇,不时轻摇几下,行走间摇曳生姿,别有一番风情。另一位身穿棉布窄袖短衣,很明显是丫鬟。
待两女走近,王用之热情地介绍起来:“陆兄,这位便是金陵三大花魁之一的明萱姑娘,她在音律方面造诣极高,前些年还与国后一同编排《霓裳羽衣曲》,深受国后赏识。” 说着,他抬手指向陆子扬,补充道:“这位是陆子扬,他是在下的,额,他是在下的异姓兄长。”
听闻王用之特意抬高自己身份,陆子扬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心中暗道,能否打动这位花魁,可就全看自己接下来的表现了。
明萱上下打量了陆子扬一眼,见他如此年轻,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屑:“听王公子说,你在音律上有独到见解?你该不会是诓奴家吧?”
“呵呵!” 陆子扬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回道,“我确实有几首曲子,想与明萱姑娘探讨一二,我相信姑娘定会感兴趣。”
明萱眼中满是半信半疑之色,不过瞧着陆子扬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暗自想着:“若是敢拿那些俗不可耐的陈词滥调糊弄我,可别怪本姑娘不留情面。” 想着,手中的团扇不禁攥得更紧了。
几人移步来到三楼雅间,秦掌柜正准备招呼店小二上菜,明萱却轻轻一拂衣袖,目光紧紧盯着陆子扬:“陆公子,这些暂且不急,奴家对公子的乐曲实在是好奇得很,能否现在就展示一二,也好让妾身开开眼界?”
迎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眸,陆子扬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忖,这女子脾气还真是不小,分明就是对自己不信任嘛!瞥见一旁王用之脸上带着一丝忐忑不安之色,心想,看来今日不露一手是过不去这关了。
“那个,秦老,你让他们待会儿再上菜。” 把秦掌柜打发出去后,待雅间中只剩他们三人时,陆子扬深吸一口气,轻轻哼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起初,明萱脸上还挂着些许不屑,可随着陆子扬的歌声悠悠飘荡,她的神情渐渐从震惊转为惊喜。这般独特的歌曲风格,她从未听闻,可听起来却如此动人心弦。陆子扬略带沧桑的嗓音,将歌曲中的悲伤演绎得淋漓尽致,不觉间勾起了心底的某些往事,不知不觉间,眼角渐渐湿润起来。
王用之亦是满脸惊奇,望着陆子扬的眼神中满是钦佩与赞叹,心中暗自决定,此事过后,定要与他结拜为兄弟,有这么一位大哥照应,有这么一位大哥罩着,这天下还不横着走?
陆子扬也沉浸在这首歌曲的故事里,想起出身富贵的李叔同,不顾妻子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地皈依佛门,甚至在妻子去世时都未曾前去吊唁。一个人为了自己的追求和信仰,竟能对爱自己的女人如此绝情,可面对家道中落与自己告别的许幻园,却写下了这首饱含深情的歌,当真是矛盾至极。
明萱率先从歌曲营造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她莲步轻移,起身盈盈一福:“陆公子,果然大才,此曲只应天上有。是奴家眼拙,为先前的无礼赔个不是。”
“姑娘言重了,不过是随心而奏,能入姑娘之耳,那便是这首曲子的荣幸。” 陆子扬想到明天还需多多仰仗她,便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嗤嗤”,明萱掩口轻笑,两道略粗的弯眉俏皮地扬起,恰似夜空中那弯弯的月牙。
王用之看着他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赶忙起身,抱拳道:“那个,在下还有点事要忙,你们聊,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看着对面喝茶的陆子扬,明萱缓缓的摘下脸上面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羊脂玉般的鹅蛋脸,桃花般的眼眸,眼波流转,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扬,既有少女的娇俏妩媚,又带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看的陆子扬愣了愣神,心道:“还真是一个大美女啊!而且还是原装的,比那些网红整容脸,不知强了多少倍。不过和我云瑶比起来,还是差上一筹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见陆子扬只是看了自己几眼便移开了目光,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柔声道:“陆公子,这首曲是何名?”
“送别。”
“这名当真贴切。”随后痴痴地看着窗外。
看着愣愣出神的明萱,陆子扬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待她回过神来,才神色认真地开口道:“明姑娘,我还有几首曲子,想请你在明天的开业典礼上献唱,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练习,所以时间很是紧张。不知姑娘觉得可有问题?”
明萱眼中瞬间涌起惊喜的光芒:“还有几首?都是这般绝妙的曲子吗?”
“差不多吧!” 陆子扬一边说着,一边将古筝搬了过来,“你先学会这首《送别》,待会儿我再教你一首《青花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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