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坐在警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破洞牛仔裤。车窗玻璃映出他的脸,那双曾属于普通人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漆黑的瞳孔占据了大半眼球,却在警车顶灯的闪烁中诡异地收缩、扩张,完美模仿着常人对光线的反应。
“林先生,你再好好想想,防空洞里除了你,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副驾驶座上的年轻警察回头看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坍塌”“火灾”“不明生物”等模糊的词汇。
林野垂下眼帘,掩去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黑色纹路。他早已编好了说辞。探险时突发塌方,老周三人被埋,他侥幸找到出口,身后的洞穴随即燃起不明大火。至于那些虫子、“瞳孔”和变成怪物的同伴,他一个字也没提。没人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只会把他当成受惊过度的疯子,而疯子的话,最容易被忽略。
“我记不清了,当时太害怕,只想着往外跑。”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眼角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火很大,烟呛得我睁不开眼,可能……可能他们没来得及逃出来。”
警察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车窗外,废弃工厂的轮廓越来越远,林野的目光却穿透铁皮,仿佛又看到了防空洞天花板上那只巨大的瞳孔。后背的灼痛感还在隐隐作祟,但更清晰的是一种陌生的“饥饿感”,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他的血管里爬,催促着他寻找新的“养料”。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从老王空壳身上掉落的铜制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模糊的日文,和防空洞铁门楣上的字迹如出一辙。这是他唯一带出来的“证据”,也是“瞳孔”留给它新宿主的“指令”找到更多的人,带回那个房间,完成未竟的“实验”。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野成了警局的“常客”。他配合调查,指认现场,甚至主动联系了老周三人的家属,表现得悲痛又自责。没人怀疑他,毕竟他是“唯一的幸存者”,脸上的灼伤和手臂上未消的虫咬痕迹,都是最好的“证明”。
直到第七天,他在警局走廊遇到了一个背着登山包的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地图,正和警察交涉着什么。林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男人身上传来。那是对未知的好奇,对宝藏的渴望,最纯粹也最容易被引诱的“欲望”。
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假装整理衣领,耳朵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男人叫陈默,是个民间探险博主,最近在网上看到了“城郊废弃工厂藏有日军遗留宝藏”的帖子,特地赶来寻找线索。而那个帖子,正是林野三天前用匿名账号发布的,帖子里附上了他伪造的“日军物资库地图”,标注的位置,正是那个藏着“瞳孔”残骸的防空洞。
“警察同志,我真的只是想探险,不会破坏现场的。”陈默的语气带着急切,“我查过资料,那片工厂地基下确实有民国时期的防空洞,说不定能找到有历史价值的东西。”
林野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第一个“猎物”,上钩了。
他走上前,装作偶然插话:“你也对那个防空洞感兴趣?”
陈默回头,看到林野脸上的灼伤,愣了一下:“你是……那个幸存者?”
“是我。”林野点点头,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没睡好,总觉得对不起老周他们。如果你真想进去,我可以给你带路,顺便……也想再看看他们最后待过的地方。”
陈默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太感谢你了!我还担心找不到入口呢!”
“不过得保密。”林野压低声音,做出“谨慎”的样子,“警局不让私自进去,我们只能偷偷去,而且……里面有点危险,你最好再找几个人一起。”
他故意强调“危险”,却知道这只会让陈默更加兴奋。探险博主最追求的,就是刺激和独家素材。
果然,陈默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有队友!我们明天一早就来接你,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野点点头,目送陈默兴冲冲地离开。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镜中的瞳孔里,似乎有细小的黑色虫子在缓缓蠕动。他知道,陈默不会只带一两个人来。探险博主需要拍摄团队,需要“见证者”,而越多的人,越能满足“瞳孔”的饥饿。
第二天清晨,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在了林野家楼下。车窗降下,陈默探出头,身后还坐着三个人: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叫苏晓,是团队的摄影师;戴鸭舌帽的男孩叫阿凯,负责设备和安全;还有一个穿着冲锋衣的中年男人,是陈默的表哥,据说以前当过兵,负责“保驾护航”。
“林哥,久等了!”陈默热情地招呼,“这是我的队友,都是靠谱的人!”
林野笑着点头,目光扫过苏晓、阿凯和那个中年男人。他的瞳孔微微发热,清晰地“看到”了他们各自的“弱点”苏晓渴望拍出爆款视频,阿凯想证明自己的胆量,中年男人则是为了帮表弟“撑腰”。这些欲望像香甜的诱饵,会把他们一步步引向死亡的深渊。
“出发吧,趁着早上人少。”林野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时,悄悄将那枚铜制怀表放在了中控台上。表盖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内侧的日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在对新的猎物发出无声的召唤。
越野车朝着废弃工厂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荒凉。苏晓举着相机,兴奋地拍摄着沿途的景象;阿凯在后排检查着登山绳和手电筒;中年男人则时不时叮嘱陈默开车慢些。没人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林野,瞳孔正一点点扩大,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防空洞入口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轻轻摩挲着怀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老周、老王、小杨的“养料”快要耗尽了,“瞳孔”需要新的实验体,而他,就是最好的“引路人”。
车子停在废弃工厂的围墙外,林野率先跳下车,熟门熟路地绕过警戒线,朝着工厂地基的方向走去。陈默等人紧随其后,苏晓的相机镜头一直对着林野的背影,嘴里不停地念叨:“林哥,你当时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吗?太刺激了!”
林野没有回头,只是指了指前方一个被杂草掩盖的洞口:“就在那里,进去的时候小心点,里面的路不好走。”
阿凯兴奋地跑过去,用登山杖拨开杂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飘了出来。
“就是这里?”陈默搓了搓手,眼神里满是期待。
林野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直射进洞口,照亮了蜿蜒向下的石阶。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房间里那些等待“苏醒”的虫子,看到了天花板上那只即将重生的巨大瞳孔。
“走吧。”他率先迈步走进洞口,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晃动,像一根温柔的绳索,牵引着身后的四个人,一步步走进了“瞳孔”早已布好的陷阱。
苏晓举着相机,激动地拍摄着洞内的景象;阿凯哼着歌,觉得这趟探险比想象中轻松;中年男人虽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却没发现石阶缝隙里那些正在缓缓蠕动的黑色虫子。
林野走在最前面,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他知道,当他们走到那个房间时,一切都将重演。而这一次,他不再是猎物,而是手握诱饵的猎人。
防空洞深处,仿佛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在欢迎新的“实验体”到来。林野的瞳孔里,黑色的纹路越来越清晰,映出了身后四个人毫无察觉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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