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那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宣判,回荡在死寂的星空之下。
他与云漪并肩而立,头顶那灰白交织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生灭平衡之力。所有倾泻而来的攻击,无论是惨白的能量光束,还是归寂兽的毁灭吐息,在触及漩涡的瞬间,都被无声无息地分解、同化,不仅未能伤及二人分毫,反而化作了维持这方领域的养料。
攻守易形,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彻底颠倒。
残余的寂灭神庭舰队与归寂兽,那冰冷的逻辑核心与混乱的本能,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两个“异端”所代表的,是何等超出它们理解范畴的恐怖存在!那并非是单纯的力量强弱,而是……生命层次与法则层面的碾压!
“撤退!立即撤退!将此处异常上报神庭最高议会!”舰队中残存的指挥单位发出了尖锐的电子指令,幸存的战舰不顾一切地调转方向,引擎过载喷发出惨白的尾焰,试图逃离这片已然化为禁忌的区域。
那些归寂兽更是发出了恐惧的嘶嚎,如同遇到了天敌,本能地想要远离那散发着令它们本源战栗气息的灰白漩涡。
“现在想走?晚了。”
凌尘眸光一冷,与云漪心意相通。两人同时抬手,对着那试图逃窜的敌军,虚虚一握!
嗡——!
他们头顶那巨大的混沌漩涡猛地一震,旋转速度骤然飙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吸力,以漩涡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一次,并非吞噬能量攻击,而是……吞噬存在本身!
那四散逃窜的漆黑战舰,其引擎的尾焰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掐灭,庞大的舰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回,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撞入那灰白漩涡之中!坚硬的装甲在触及漩涡边缘的刹那,便如同冰雪消融,连带着内部的傀儡、能量核心,尽数被分解、同化,化作精纯的能量流,补充着领域的消耗!
那些嘶嚎逃窜的归寂兽,无论体型大小,无论实力强弱,只要被那恐怖的吸力捕捉,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挣扎着、哀嚎着被拖向那死亡的漩涡,最终步了战舰的后尘,化为乌有!
整个场面,如同神迹,又如同噩梦!
摇光据点的残垣断壁之上,所有幸存者都仰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那将他们逼入绝境、几乎带来灭亡的恐怖敌军,在那灰衣青年与火焰仙子的联手之下,竟如同土鸡瓦狗,被成片地收割、净化!
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每一个人心中疯狂燃烧!
“赢了……我们赢了!”有年轻的遗民战士喜极而泣,瘫坐在地。
“凌前辈……云仙子……他们是星神派来拯救我们的吗?”有人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瑶枢紧握着破军枪,虎目之中热泪盈眶,他望着空中那两道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震撼。他知道,若无凌尘与云漪,摇光遗民今日必亡!
玄玑老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望着那灰白漩涡,感受着其中那完美的生灭平衡之意,颤声道:“混沌初辟,净火涤世……此乃……此乃抗衡‘大寂灭’的真正曙光啊!”
天空中的屠杀,并未持续太久。
在混沌漩涡那无差别的恐怖吞噬下,残余的敌军很快便被清扫一空。原本被漆黑战舰与狰狞归寂兽充斥的天空,此刻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那缓缓旋转的灰白漩涡,以及漩涡之下并肩而立的凌尘与云漪。
当最后一艘战舰的残骸被漩涡吞噬,最后一声归寂兽的哀嚎消散于无形,整个暗流星带,仿佛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凌尘与云漪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与坚定。
两人心意一动,头顶那巨大的混沌漩涡开始缓缓收缩,最终化作一点微光,没入凌尘体内。维持这“混沌净域”对他们消耗极大,尤其是凌尘,刚刚掌控寂灭本源,又经历了失控与平衡,神魂与肉身的负担都已接近极限。
领域散去,两人缓缓从空中落下,重新站在了摇光据点焦黑的大地上。
刹那间,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哭泣声、呐喊声,如同山呼海啸般爆发开来!所有幸存者,无论伤势轻重,都挣扎着围拢过来,用最炽热、最崇敬的目光,望着他们的救命恩人。
“多谢凌前辈!云仙子救命之恩!”
“北斗星火不灭!皆因二位之功!”
“愿誓死追随二位,重燃北斗星辉!”
声浪如潮,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与重新燃起的斗志。
凌尘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激动、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庞,看着瑶枢、玄玑、星婆婆那欣慰而复杂的眼神,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与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微微抬手,压下众人的声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战之胜,非我二人之功,乃诸位死战不退,星火不灭之志所向!北斗之敌未灭,前路依旧艰险,望诸位勿忘今日之志,砥砺前行!”
他的话语,让激动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凌道友说得对!”瑶枢踏前一步,声音铿锵,“敌人虽暂退,但‘寂灭神庭’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修复据点,提升实力,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玄玑老人也点头道:“摇光星盘本源已稳,老朽需闭关一些时日,尝试引动更深层次的传承。若能成功,或能为我等增添一份力量。”
就在这时,云漪忽然轻咳一声,脸色微微一白,周身那纯净的星火也摇曳了一下,显然刚才的消耗对她这刚刚苏醒的身体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凌尘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她,关切道:“你伤势初愈,不可过度消耗。”
云漪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无妨,只是有些脱力。能与你并肩而战,护住这方净土,值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瑶枢见状,立刻安排人手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修复工事。整个摇光据点,虽然满目疮痍,却焕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
凌尘与云漪则被安排到一处相对完好的静室中休养。
静室之内,两人相对盘坐。
凌尘看着云漪,郑重道:“此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及时苏醒,以涅盘净火导引,我恐怕……”
云漪打断了他,眸光清澈:“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若非你之前舍命相护,我早已在天枢星核爆炸中湮灭。更何况,对抗‘归寂’,本就是我辈职责。”
她顿了顿,感受着体内与凌尘那丝若有若无的共鸣,轻声道:“而且,我感觉到,我的涅盘星火与你的寂灭本源,似乎……本就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方才那种平衡共济的状态,绝非偶然。”
凌尘点了点头,他也感受到了。寂灭与涅盘,看似对立,实则如同阴阳,互为根基,缺一不可。这或许便是对抗那纯粹毁灭的“归寂”之力的关键。
“我们需要时间,来真正熟悉和掌控这种力量。”凌尘沉声道,“而且,我感觉到,北斗星域的其他地方,似乎也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想起了之前五星(六星)共鸣时,那来自天璇、天玑、开阳,乃至玉衡遗骸的微弱回应。反抗的火种,并非只有摇光一处。
云漪也若有所思:“我苏醒时,似乎也隐约感应到,在极其遥远的方向,有与我星火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火焰气息在召唤……”
两人交换着信息,都意识到,北斗星域的局势,远比他们看到的更加复杂,也潜藏着更多的可能。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静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瑶枢的声音传来:“凌道友,云仙子,打扰了。据点外围的巡逻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或许与之前的敌人,或者……与你们有关。”
凌尘与云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进来吧。”
瑶枢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严肃,他手中托着一块焦黑的、似乎是从某艘被击毁的“衡律者”旗舰残骸中找到的金属板。
金属板上,用某种未知的、散发着微弱“归寂”气息的颜料,勾勒着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图案——
那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扭曲星辰与破碎锁链构成的牢笼。牢笼之中,隐约禁锢着一团……跳动的心脏状阴影。而在图案的下方,还有一行残缺的、如同诅咒般的古老文字:
“……‘噬星之心’……苏醒……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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