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事件的尘埃暂时落定,孩子们被妥善安置,张强被“天罗地网”带走审讯,喧嚣过后是令人窒息的平静。陈默将惊魂未定、需要静养的妹妹陈念暂时托付给林小满照顾,自己则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踏入了李叔邀请他前往的那家古朴茶馆。
茶馆位于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老街深处,门楣上挂着一块乌木匾额,刻着“静心斋”三个苍劲大字。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清雅的茶香混合着陈旧书卷和檀木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店内光线柔和,布置简洁,几张老式的茶台,几排摆满线装书的书架,墙上挂着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时间在这里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李叔早已坐在靠窗的一张茶台旁,正不疾不徐地用一套紫砂茶具沏茶。热气氤氲,模糊了他清癯面容上的棱角,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寻常的退休长者,而非昨夜那个仅凭一声断喝便震慑邪祟的强者。
“来了?坐。”李叔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声音平和。
陈默依言坐下,有些拘谨。他偷偷打量着李叔,试图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如同张强或影绪会成员那样的能量波动,却一无所获。李叔的气息如同这间茶馆,深沉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深不可测。
【检测到高阶能量体(李叔)的“审视”与“善意”情绪,能量层级过高,自动过滤,未产生可吸收点数。】
【提示:目标能量控制力极强,建议宿主保持谨慎。】
系统的提示让陈默心中一凛,更加收敛心神。
李叔将一杯澄澈透亮、色泽金黄的茶汤推到陈默面前:“尝尝,老枞水仙,安神压惊。”
陈默道了声谢,双手接过,小口啜饮。温热的茶汤顺喉而下,一股暖意散开,竟真的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
“福利院的事,辛苦你了,也谢谢你了。”李叔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那几个孩子,尤其是你妹妹,我们会安排最好的心理干预和后续安置,你放心。”
陈默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李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个……逃走的人,还有‘影绪会’,他们会不会……”
“会。”李叔的回答干脆利落,打断了陈默的侥幸心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朔月祭祀被破坏,一个外围据点被端,还损失了一个初步成型的‘信标’,这对他们来说是挑衅。报复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和方式问题。”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握紧了茶杯。
“不过,你也不必过度担忧。”李叔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着陈默,“‘天罗地网’的存在,就是为了应对这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至少在现阶段,他们还不敢掀起太大的风浪。”
谈话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煮水的咕嘟声和窗外隐约的市井声。陈默能感觉到,李叔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实则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终于,李叔放下茶杯,目光落在了陈默一直紧握在手中、并未刻意隐藏的那个罗盘上。此时的罗盘,表面的铜锈似乎褪去了不少,露出底下暗沉的包浆,中心螭龙雕像的轮廓在柔和光线下显得清晰了些,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温润的光泽。
“你这件‘情绪引器’,倒是有些年头了。”李叔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寻常古玩。
陈默心中猛地一紧!他来了!他果然注意到了!
“情绪……引器?”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嗯。”李叔点了点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茶台,“上古时期,据说有一位执掌七情六欲、洞察人心的‘情绪之神’。祂的信徒们锻造了一些特殊的器物,用以引导、放大乃至收集世间万灵的情绪之力。你这罗盘,无论是形制还是它隐约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共鸣感,都很像记载中的‘情绪引器’。”
陈默屏住呼吸,不敢接话,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情绪之神?系统的来历竟然如此古老而惊人?
李叔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古籍残卷中有零星记载,说这位古神并非创造情绪,而是情绪的化身与管理者。后来不知为何,其信仰湮灭,这些‘引器’也大多散佚损坏,沦为凡物。只是没想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在如今这个灵气逐渐复苏的时代,竟然还有一件保存相对完好,并且……似乎找到了新的主人。”
灵气复苏!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中了陈默!他想起林小满的灵气锁链,想起影绪会的邪恶仪式,想起自己能吸收情绪值的诡异能力……原来这一切,都源于所谓的“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意味着很多沉睡的东西会逐渐醒来,很多失传的力量会重新显现。”李叔的声音低沉下来,“这其中,既有机遇,也有莫大的风险。‘情绪引器’重现,或许并非偶然。你要知道,情绪之力,最是变幻莫测,既能滋养万物,也能滋生邪祟。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万劫不复。”
陈默感到后背有些发凉。李叔这番话,既是提醒,也像是警告。他是在暗示自己和“影绪会”可能走上类似的道路吗?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迎上李叔的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李叔,我明白。力量只是工具,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也最表明立场的回答。
李叔静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良久,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没有再追问罗盘的具体能力或陈默的秘密,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的提点。他又给陈默续了一杯茶,将话题转向了一些关于灵气复苏现象的常识,以及“天罗地网”处理类似事件的一般原则。
谈话在一种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临走时,李叔只是说:“以后若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对‘那边’的世界有什么疑问,可以来这里找我。”
陈默道谢离开,走出茶馆,重新融入喧闹的市井。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归来。手中的罗盘似乎比之前更沉了一些,那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是一种与血脉相连的温热。
【信息更新:罗盘(已确认为“情绪引器”)与宿主绑定程度加深,共鸣增强。】
【当前情绪值:2325点。】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已经彻底与这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捆绑在一起。前路漫漫,吉凶未卜。
怀着复杂的心事,陈默回到了他那间破旧的阁楼。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焦糊味和电子元件的怪味就冲入鼻腔。只见室友耗子正满头大汗地蹲在墙角那堆“电子垃圾”前,对着一个屏幕碎裂、冒着细微电火花的破旧显示器手忙脚乱。
看到陈默回来,耗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抬起头,脸上混合着兴奋和惊恐,声音都变了调:
“默哥!不好了!你总算回来了!快来看!我这破探测器……好像……真他妈搞出点不得了的东西了!这波形……这能量反应……绝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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