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铁壁城仿佛一头蛰伏的受伤巨兽，在寒风中沉默地舔舐着伤口。白日的血战留下了太多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去的血腥和焦糊味。
内城，城守府一间守卫森严的密室内。
林清风负手而立，望着墙壁上一幅巨大的北疆地图，眼神幽深。黑袍宗师如同影子般站在他身后。
“药王谷失手，赛华佗那个老不死的即将到来。凌九霄那几个小畜生又在城内上蹿下跳，蛊惑人心……”林清风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黑袍宗师沉声道：“阁主，是否提前启动‘血煞唤龙阵’？虽然能量尚未完全充盈，但足以重创守军，打开城门。”
林清风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不，那样太便宜他们了，也浪费了这满城的血气。凌九霄不是想当英雄吗？南宫羽不是要守护铁壁城吗？本座就给他们一个‘尽忠报国’的机会！”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传我命令：明日拂晓，集结所有能动用的武林人士和部分精锐士卒，组成‘敢死队’，由南宫羽统领，出城夜袭敌营，焚烧敌军粮草！告诉他们，此乃破局关键，若能成功，本座亲自为他们向朝廷请功！”
黑袍宗师一愣：“阁主，这……城外敌军数十万，戒备森严，让他们去夜袭，无异于送死！”
“就是要他们去送死！”林清风冷笑，“这些人，大多是南宫羽拉拢的、对我们不满的刺头。让他们去消耗敌军力量，同时也借敌军之手，除掉这些不安定因素。更重要的是……”
他走到密室中央，那里刻画着一个繁复而诡异的血色阵法，丝丝缕缕的血色能量正从地底渗出，汇入阵法之中。
“这些‘敢死队’的鲜血和临死前的怨念，将是激活大阵最后一步的最佳祭品！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大阵能量也积蓄完毕，届时内外交困，铁壁城必破！归墟通道，将在此地打开！”
黑袍宗师恍然大悟，躬身道：“阁主英明！此乃一石三鸟之计！属下这就去安排！”
***
翌日清晨，天色未亮，刺耳的集结号角便在铁壁城内响起。
凌九霄刚运功调息完毕，就被这号角声惊动。他冲出临时落脚的小院，只见一队队神色各异的武林人士和部分士兵，正被催促着赶往内城校场。
“怎么回事？”凌九霄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军官问道。
那军官脸色难看，低声道：“是林钦差的命令！要组建敢死队，今晚出城夜袭敌营，焚烧粮草！点名要南宫少侠统领！”
“什么？！”凌九霄脸色一变，“这个时候出城夜袭？他疯了吗？！”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林清风的阴谋！什么夜袭，分明是借刀杀人，清除异己！
凌九霄立刻找到南宫羽、白芷薇和沐清歌。南宫羽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林清风这是要让我们去送死！”
白芷薇蹙眉：“此举太过反常，必有蹊跷。”
沐清歌感应了一下，低声道：“城守府地下的能量波动比昨晚更强烈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凌九霄眼中寒光闪烁：“我明白了！他是想用这些敢死队的命，来完成他那个狗屁仪式的最后一步！用自己人的血和怨念来献祭，这老狗，真他妈的歹毒！”
“那我们怎么办？”南宫羽急道，“军令如山，若抗命不遵，林清风立刻就能以违抗军令的罪名拿下我们！”
凌九霄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硬抗肯定不行，正中林清风下怀。去，则是送死，还帮了林清风大忙。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狡黠：“去！为什么不去？他林清风会玩借刀杀人，难道我们就不会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南宫羽三人看向他。
凌九霄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只是这笑容里充满了冷意：“他不是让我们去烧粮草吗？好啊！我们就去‘烧’！不过，烧的方式和地点，得由我们来定！”
他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南宫羽听得眼睛渐渐亮起，白芷薇和沐清歌也若有所思。
“妙啊！”南宫羽一拍大腿，“就这么办！我这就去挑选可靠的人手！”
***
内城校场，气氛凝重。近千名被强行征召来的“敢死队员”聚集于此，人人脸上带着悲愤和绝望。他们大多是与天机阁不对付的江湖门派弟子，或者是一些被排挤的边军士卒。
林清风高踞点将台，一身紫色官袍，面容肃穆，朗声道：“诸位勇士！城外蛮族猖獗，铁壁城危在旦夕！今夜之举，虽九死一生，却是破局唯一希望！本座在此立誓，凡出战者，无论生死，皆重重有赏！幸存者，加官进爵；战死者，抚恤加倍，录入英烈祠！尔等英魂，必将护佑我朝国祚！”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底下却响应者寥寥。谁都不是傻子，这分明是送死的任务。
就在这时，南宫羽一身戎装，大步走上点将台，对林清风拱手道：“钦差大人！末将南宫羽，愿领此令！”
林清风看着南宫羽，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表面上却赞许道：“好！南宫少侠忠勇可嘉！此次行动，便由你全权指挥！”
“末将领命！”南宫羽抱拳，随即转身面向台下众人，声音铿锵，“诸位！我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我们是武者，是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我们的宿命！与其在城内憋屈等死，不如出城痛痛快快杀一场！让那些蛮子看看，我中原儿郎的血性！”
他这番话，倒是激起了一些人的血性，台下响起零星的应和声。
凌九霄混在人群里，看着南宫羽表演，心里暗赞：这小子，演技见长啊！
林清风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尔等好生准备，今夜子时，准时出发！”
命令下达，敢死队解散准备。凌九霄悄悄找到南宫羽，塞给他几个小布包：“拿着，里面是‘清风散’和‘臭弹’，关键时刻能用上。按计划行事，我们在城里等你们‘凯旋’！”
南宫羽重重点头，将布包小心收好。
是夜，子时。月黑风高。
铁壁城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南宫羽率领着近千名敢死队员，如同幽灵般潜出城外，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城头上，林清风望着敢死队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祭品……已经上路了。”
他转身，对身后的黑袍宗师吩咐道：“通知血神宗大祭司，准备接引血气怨念，启动大阵最后一步！明日此时，便是归墟洞开之时！”
然而，林清风并不知道，他眼中这些注定成为祭品的“棋子”，此刻正按照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剧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扑向了他真正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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