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枫指尖发麻。
那几个加粗的黑字带着嘲弄的意味，狠狠钉进他的视网膜。落魄程序员。当年同学。每一个词都精准无比地剖开他此刻最不堪的处境，把他仅剩的那点摇摇欲坠的自尊踩进泥里。
空气好像凝固了。出租屋狭小的空间变成令人窒息的囚笼。窗外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地闪烁，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明明灭灭。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从脚底窜起，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还能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程序员，没钱，没势，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恶意和窥探，他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签了那份契约又如何？不过是把自己从一个被动的位置，挪到另一个同样被动、甚至更加可笑的舞台上。
保护孩子们？他连自己都护不住。改变现状？拿什么改变？
一种混合着愤怒、屈辱和绝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愿：改变现状，守护羁绊。】
【环境判定：符合绑定条件。】
【毒舌奶爸系统，正式激活。】
林枫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幻觉？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脑风扇发出轻微的嗡鸣，楼下传来模糊的车流声。一切如常。
可那个声音清晰得可怕，仿佛就贴在他的耳膜上说话。
【本系统旨在培养“以毒舌守护家庭，以智慧征服全网”的顶级奶爸。】
【当前绑定宿主：林枫。】
【新手任务发布中……】
他的眼前，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光幕。界面异常简洁，顶部是【毒舌奶爸系统】几个字，下面分列着【任务列表】和【奖励列表】。
林枫屏住呼吸，试着眨了眨眼。光幕依旧稳定地悬浮在那里，不受任何影响。
不是幻觉。
【新手任务：优雅地弄哭一个熊孩子（0\/1）】
【任务说明：面对无理取闹的孩童，运用你的智慧与语言艺术，以不失风度的高端操作，使其情绪破防，泪腺失守。】
【任务奖励：格斗术入门。】
林枫“……”
他盯着光幕上那几行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毒舌奶爸？弄哭熊孩子？格斗术入门？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正处于身败名裂的边缘，被全网当成吃软饭的笑料，脑子里却绑定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任务是去欺负小孩？奖励是打架？
荒谬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冲散了他刚才那股沉重的绝望。
“你……”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对着空气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什么东西？”
【本系统为毒舌奶爸系统。】机械音毫无波澜地重复，【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舆论危机，自身生存能力与守护意愿严重不匹配，符合本系统救助标准。】
“救助？”林枫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靠弄哭孩子来救助？”
【请宿主端正态度。】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毒舌并非恶意辱骂，而是精准洞察弱点，以恰到好处的言语引导，达成教育或震慑目的。守护需要力量，无论是言语的力量，还是物理的力量。格斗术入门，将提升宿主基础身体素质与应急自卫能力，应对可能出现的物理冲突。】
物理冲突……
林枫的心沉了一下。他想起了那些疯狂的狗仔，那些可能无处不在的镜头。赵敏提到的危机预案，苏清雅苍白的脸……如果事态进一步失控，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极端情况发生。
一丝微弱的希望，像风中残烛，在他冰冷的心底摇曳起来。
这个系统来得诡异，任务更是奇葩。但……它似乎真的能提供一些东西。一些他眼下极度缺乏的东西。
改变现状的力量？哪怕这力量的获取方式如此匪夷所思。
他再次看向光幕上那个任务。
【优雅地弄哭一个熊孩子（0\/1）】
以及后面那个实实在在的奖励。
【格斗术入门。】
他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能够立足，能够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他在乎的人的能力吗？哪怕只是最初级的格斗术，也比他现在这副常年熬夜、缺乏锻炼的身体强。
“优雅地……弄哭？”他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里的茫然和绝望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锐利所取代。
好像，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就在他心神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彻底搅乱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来电铃声，屏幕上跳动着“赵敏”的名字。
林枫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腾的惊涛骇浪，按下了接听键。
“林枫。”赵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股强行压抑的焦灼和疲惫，“新闻看到了吗？”
“刚看到。”他的声音还有些发紧，但尽力维持平稳。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对方有备而来，挖得很深。”赵敏语速极快，“我们现在必须立刻启动应对方案。你听着，明天上午，我们会安排一个临时的公开露面。地点在城西的‘奇趣堡’儿童乐园。”
儿童乐园？林枫眉梢微动。
“清雅会带孩子们过去，制造一次‘偶然’的家庭出行，你需要‘恰好’也在那里。我们会控制现场媒体数量，抓拍一些‘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照片，试图冲淡那些负面爆料的影响。”赵敏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准备好，上午九点，准时到场。具体位置我稍后发你。记住，这是签约后的第一次‘合作’，别搞砸了。”
电话挂断了。
林枫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公开露面。儿童乐园。其乐融融。
真是讽刺。在他刚刚被钉上耻辱柱的时候，就要去表演温馨家庭剧。
而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和淡蓝色的光幕依旧存在。
【新手任务：优雅地弄哭一个熊孩子（0\/1）】
儿童乐园……那里最不缺的，大概就是孩子了。各种各样的孩子。
一股莫名的、带着点自嘲又混着一丝狠劲的情绪，从他心底升起。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再放下时，眼中的混乱和绝望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坑。
但这个坑，他好像不得不跳了。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却带着锋芒的弧度。
“奇趣堡……熊孩子……”
他低声自语。
“好啊。”
淡蓝色的系统光幕在他眼前静静闪烁，仿佛在回应他这孤注一掷的决心。
属于他的战场，以另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拉开了帷幕。
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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