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离开后的房间如同冰窖。
池小橙蜷缩在床角，掌心血肉模糊的烙印仍在灼烧，每一次心跳都牵引着锁骨的契约纹路隐隐作痛。
窗外，战争的炮火声如同遥远的雷鸣，偶尔照亮她惨白的脸。
耳垂上的镜面耳坠突然发烫。
起初她以为是伤口感染带来的幻觉，但那温度越来越灼热，几乎要烧穿她的皮肉。
她颤抖着伸手触碰，镜面中竟浮现出一张陌生的老妇人面孔——皱纹纵横如同干裂的树皮，眼睛却亮得骇人，如同两簇幽绿的鬼火。
\"东方的小女巫……\"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我能闻到你灵魂里的血腥味……想摆脱那个疯子吗？\"
池小橙猛地捂住耳朵，但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直接钻进她的脑髓：\"荒野女巫与你有笔交易……助我取哈尔的心脏，我解你的契约！\"
心脏？池小橙浑身冰冷。
哈尔的心脏不是早就给了卡西法吗？
除非……除非女巫指的是他剩下的那半颗，那半颗与契约相连的、如今嵌在她灵魂里的心脏！
\"你……怎么帮我？\"她嘶哑低语，嘴唇几乎没动。
镜中的老妇露出狰狞笑容：\"噬魂教团三日后攻城……届时他的魔力会集中在防御上。你只需——\"
话音戛然而止。
镜面突然结霜！
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整个耳坠，将女巫扭曲的面容冻结在冰层之下！池小橙还未来得及反应，耳坠就\"啪\"地炸裂，细小的冰碴溅在她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聊得开心吗？\"
哈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池小橙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她没听见门响，没听见脚步声，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如同从阴影中凝结的幽灵。
冰霜顺着她的耳垂蔓延，冻结了半边脸颊。
哈尔的手指抚上她冻伤的脸，冰凉的触感却带来诡异的温暖——他在用魔力融化冰霜。
\"荒野女巫的寒冰咒……\"他低语，指尖所过之处冰霜消融，却留下火燎般的疼痛，\"真粗鲁，居然弄伤我的藏品。\"
池小橙僵硬如石，喉咙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
他知道了？他听见了多少？
哈尔似乎读懂了她的恐惧。
他轻笑，银发垂落扫过她结冰的耳垂：\"你以为……那老巫婆能绕过我的监控？\"他俯身，唇几乎贴上她冻伤的耳廓，\"从你戴上这对耳坠的第一秒……我就听见了每一个字。\"
池小橙如坠冰窟。
所以这一切都是陷阱？他故意放任女巫接触她？就为了……就为了看她会不会背叛？
哈尔直起身，绿眸中闪烁着危险的愉悦。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墨绿色丝绒外套的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
然后——抓住她的手。
\"不是想要我的心吗？\"他轻笑，牵引着她染血的掌心贴上自己左胸，\"来，直接拿。\"
池小橙的手在他掌控下颤抖。
掌心下，他的心跳平稳有力，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令人战栗的温度。这不对……哈尔的心脏应该在卡西法那里，为什么还能——
\"感觉到了吗？\"哈尔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带着蛊惑的韵律，\"它在为你跳动……这一半。\"
他猛地收紧手指，迫使她的指甲刺入自己胸膛！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池小橙的指尖触到了温热的皮肤，和皮肤下那有力的搏动！
\"挖出来。\"
他命令，呼吸丝毫未乱，仿佛她掐住的不是他的心脏，\"只要你能……它就是你的。\"
池小橙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皮肉，能感受到肌肉的纹理和肋骨的轮廓。
再用力一点就能刺破皮肤，就能触到那跳动的心脏……但她僵住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这不是考验，不是陷阱——这是邀请。
哈尔在邀请她真正地伤害他，真正地成为和他一样的怪物。
而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犹豫……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某种扭曲的、难以名状的……
\"下不了手？\"哈尔叹息，带着失望和某种奇异的怜惜，\"真遗憾……我以为你会比她更有趣。\"他松开她的手，任她踉跄后退。
衬衫左胸处留下五个带血的指痕，如同某种野兽的抓伤。
哈尔毫不在意地整理衣领，遮住伤口：\"下次记得……\"他转身走向门口，银发在阴影中流淌着冷光，\"用刀。\"
门关上后，池小橙才找回呼吸。
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哈尔胸膛的温度。
壁炉里，卡西法的火焰缩成拳头大小，火焰中心紧闭的眼睛似乎极其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一丝混杂着警示与悲悯的猩红光芒，极其短暂地映照在她染血的指尖上——那血迹中，隐约有微弱的蓝光流转，如同被囚禁的星辰。
光芒转瞬即逝，被哈尔留在她掌心的烙印彻底吞噬。池小橙蜷缩起来，将脸埋入膝盖。
耳坠的碎片散落一地，镜面中无数个\"她\"在血色月光下支离破碎。
窗外，战火渐熄，但某种更黑暗的风暴正在集结。
她知道，三日后的攻城不是结束——而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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