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厚重的雨云压成铅灰色，窗台双生花的花瓣蔫蔫垂着。
哈尔的头发在浅金与灰白间反复跳跃——从昨夜被双生花揭穿偷亲事件后，这颜色就没稳定过。
池小橙拎着工具箱溜过书房时，听见橡木盒开合的轻响。
“备用螺丝钉呢？”哈尔的声音像浸了冰水。
她脚步一顿：“什么螺丝钉？”
“怀表齿轮组的备用件。”他举起巴掌大的铜盒，盒盖内侧刻着樱花锁扣，“少一颗，整组报废。”
卡西法从壁炉探出萤火大的蓝焰：“昨天某人修浴室水管，把工作台撞得震天响——”
“闭嘴！”池小橙抄起抹布塞进壁炉口。
蓝焰“噗”地熄灭前，最后飘出句：“...心虚。”
雨点开始砸上玻璃窗。
池小橙蹲在书房地毯上翻找，哈尔的视线烙在她后背。
那截被熔化的戒指曾锁过他，如今化作她无名指上的樱花戒，此刻正随她翻找动作折射出刺目光斑。
“可能掉进地板缝...”她掀开波斯地毯。
“柚木地板严丝合缝。”哈尔的皮鞋尖出现在的视野里，“最后看见它的人是你。”
三天前的场景闪回：她踮脚够书架顶层的《机械原理》，肘弯扫落橡木盒。
齿轮组叮当散落时，哈尔正用石化右臂护住双生花盆——前夜暴雨险些掀翻窗台。
她匆忙捡拾，却漏看了滚向墙角的备用螺丝钉。
“当时你在修窗框...”她试图辩解。
“所以没盯着你。”哈尔扣上怀表盖，“就像现在。”
怀表在他掌心发出空转的嗡鸣。
这曾是少年哈尔拆解的第一块怀表，齿轮被他改成樱花镂空雕纹。
如今缺了备用件，连报时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喘息。
雨势转急，卡西法在壁炉里装死。
池小橙把工具箱推到他脚边：“用现代零件替代？”
“蒸汽时代的精密度，”哈尔指尖弹开箱盖，“不是铁匠铺的粗胚能匹配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冲向二楼浴室。
三天前她在此处改造水管，用魔法焊枪熔接铜管时，似乎有金属落地声...
潮湿的瓷砖缝里，备用螺丝钉正卡在排水口边缘。
她刚松口气，窗外炸响惊雷！城堡剧烈震颤，螺丝钉“叮”地滑进幽深管道。
晚餐时哈尔切牛排的力道像在分尸。
池小橙把蘑菇汤推过去：“浴室水管...可能吞了你的螺丝钉。”
银叉在瓷盘刮出锐响。
“我拆了水管找？”
“吃你的饭。”他发色彻底沉成铁灰。
第一日冷战，哈尔搬进书房睡。池小橙半夜抱着毯子敲门：“卡西法熄火了...”
门内传来钢笔划纸声：“契约没写我必须供暖。”
第二日雨幕如瀑，哈尔在教孩童浮空术。
魔法辅助器悬在半空，他示范时却突然失衡——池小橙的樱花盾瞬间弹出，将他稳稳托回地面。
“契约自动保护不算犯规！”她抢先喊。
孩童们哄笑中，哈尔的发色泛起一丝暖棕，又迅速冻回冰原：“多事。”
第三日傍晚，池小橙在工作室复刻螺丝钉。
车床溅出的火星烫红手背，成品却比原装件粗了半毫米。
哈尔推门时，她正用砂纸疯狂打磨零件。
“像狗啃的。”他拿起扭曲的金属条。
“总比没有强...”
“不需要。”零件被掷回工作台，“赝品配不上真品。”
午夜惊雷劈亮城堡时，池小橙踩着窗框翻进书房。
哈尔在摇椅里假寐，膝头摊着《机械原理》，怀表空转声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扣分还是接吻？”她湿漉漉地跳下窗台，“亲密度积分快扣光了！”
哈尔睁眼，蓝金羽翼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毁约的利息...”
她俯身凑近：“嗯？”
“每天加罚一次。”他指尖点上自己嘴唇。
雷光恰在此时炸开！池小橙看清他眼底的血丝——他竟三天未眠。
契约金纹在她掌心发烫，樱花盾不受控地弹出，挡下震落的吊灯碎片。
“...作弊。”哈尔突然扣住她后颈。
吻落在唇上前一秒，卡西法在壁炉咆哮：“三句！熄火！”
黑暗笼罩的刹那，池小橙的扳手从口袋滑落，“哐当”砸中橡木盒。
哈尔的叹息混着雨声传来：“明天拆水管。”
“不生气了？”
“利息照付。”他咬了下她耳尖，“日结。”
暴雨冲刷着城堡外墙，池小橙蜷在摇椅里睡着了。哈尔将毛毯盖住她时，瞥见工作台上扭曲的备用件——已被精心打磨出樱花浮雕。
他拿起冷掉的茶杯走向窗边。
双生花在雷电中疯狂摇摆，金瓣那株突然迸出光点，在空中炸成惊悚的鲜红色预警：
“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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