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盘的嗡鸣震得苏寒耳膜发疼，他望着掌心那枚记忆水晶，里面封存的星图阁夜谈、断崖晨雾、魔神禁区的背靠背，此刻正透过晶壁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在他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影。
那是他与姬九黎活过的证据，是比命更珍贵的东西。
\"寒哥......\"姬九黎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死死勾住他衣角，像只受了惊的雪狐。
她眼尾泛红，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却偏要仰起脸露出笑，\"你说过要陪我看遍九州的雪，要教我用剑挑屋檐下的冰棱......\"
\"我记得。\"苏寒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掌心轻轻覆住她后颈——那里有共生枷锁留下的淡青纹路，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感知到她体内翻涌的恐惧，像团烧红的炭，在两人共享的痛觉里灼得他胸口发闷。
但他更记得前世最后一刻，天道法则碾碎她魂魄时，她望着他的眼神。
那时候他没有能力护她，这一世，他要连前世的遗憾都一并补上。
轮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光雾里开始翻涌记忆碎片。
杂役房的破窗漏进月光，十七岁的姬九黎裹着太初圣庭的玄色斗篷撞进来，剑尖抖着挑开他腰间的伤布：\"蠢得连止血都不会？\"；星图阁的青铜灯树投下暖黄光晕，她捧着星盘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背：\"你看这紫薇垣的轨迹，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剑尖的弧度？\"；魔神禁区的血雾里，她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别怕，我疼你就不疼了......\"
\"够了！\"姬九黎突然踉跄后退，双手抱住头。
她额角沁出冷汗，瞳孔里的焦距开始涣散，\"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画面越来越淡？\"她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被背叛的痛楚，\"你在拿我当赌注！\"
苏寒的呼吸一滞。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记忆正在被抽离，像有人拿着钝刀剜他心口的肉。
但更疼的是姬九黎此刻的眼神——那里面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他最害怕看见的脆弱。
他冲上前攥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荒古天命纹亮起金光，试图通过共生枷锁传递些温暖：\"九黎，看着我。\"他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发过誓要护你周全，这次也一样。\"
话音未落，腰间的破劫剑胚突然剧烈震动。
剑身上浮现出猩红的\"噬主预警\"四个大字，剑鸣如泣如诉，竟直接挣脱剑鞘，悬浮在两人之间，剑尖直指幕后阴影里的那道身影。
苏寒瞳孔骤缩。
他记得系统提示里说过，\"噬主预警\"只会在必须吞噬至亲时触发，可此刻剑尖锁定的，分明是从未谋面的幕后掌控者。
难道......
\"这是剑胚对真正宿主的本能识别。\"前世残影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他才是你命中该吞噬的'至亲'！\"
轮盘的嗡鸣陡然拔高，指针疯狂旋转的速度几乎要撕裂空气。
苏寒望着姬九黎逐渐空白的瞳孔，心一横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记忆水晶上：\"我以荒古圣体起誓——若此战不胜，愿以命为祭！\"
\"叮——\"
指针最终停在\"共生\"二字的刻痕中央。
光雾里浮现出一行鎏金小字：\"赌局胜者：苏寒。\"
姬九黎突然瘫软下来，苏寒眼疾手快接住她，却见她睫毛上挂着泪，嘴角却扯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输。\"
但苏寒没有去接系统自动弹出的记忆回收选项。
他望着光雾里逐渐清晰的鸿蒙系统核心密钥提示，突然将记忆水晶拍在破劫剑胚上。
剑鸣戛然而止，水晶瞬间融入剑身，在剑脊刻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纹——那是姬九黎的本命星图。
\"你疯了？\"幕后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阴影里的身影终于迈出一步。
那是个穿玄铁重甲的男人，额间有道贯穿眉骨的疤痕，双眼泛着妖异的紫：\"那是你用命换回来的记忆！\"
\"我要的不是记忆。\"苏寒将姬九黎护在身后，破劫剑胚自动落入掌心，剑身因吞噬记忆而泛起柔和的白光，\"是真相。\"他望着光雾里那句\"鸿蒙密钥藏于共生体\"，喉结滚动，\"九黎体内的东西，比我的回忆更重要。\"
\"放肆！\"玄甲守卫暴喝一声，周身气势陡然暴涨。
金仙巅峰的威压如重山压下，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连轮盘都在震颤。
他手持双柄血纹短刃，刃尖直指苏寒咽喉：\"敢动圣庭的东西，你得用命来赔！\"
苏寒感觉后背抵上姬九黎温热的胸膛。
她的手悄悄环住他腰，在他耳边轻语：\"我信你。\"这三个字像团火，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犹豫。
他运转荒古天命纹，眼底浮现出守卫的命格线——那是条缠满黑鳞的毒蛇，命门在心脏偏左三寸。
\"异我，合！\"
前世残影从识海冲出，与本体重合。
苏寒感觉力量如潮水般涌来，破劫剑胚发出龙吟，剑身上的\"噬主预警\"突然转为\"吞噬完成\"。
他脚尖点地跃起，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弧——这一剑，他融合了刀类的狂暴、枪类的穿透，还有法器的雷属性。
玄甲守卫的短刃刚要招架，便觉心口一凉。
低头望去，破劫剑胚已贯穿他心脏，剑身正疯狂吞噬他的生机。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血沫从嘴角溢出：\"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什么是'荒古圣体'。\"苏寒抽出剑，守卫的尸体\"砰\"地砸在地上。
他望着守卫逐渐涣散的瞳孔，突然想起系统里\"每次签到魔神封印松动3%\"的提示——原来真正的魔神，从来不在荒古禁区。
\"你以为赢了？\"守卫临死前突然笑了，血沫喷在苏寒衣摆上，\"真正的赌局......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守卫的尸体化作黑雾消散。
苏寒握紧破劫剑胚，正要查看姬九黎的情况，忽然听见身侧传来细碎的铃响。
转头望去，只见一团淡紫色的光雾里，浮现出半张精致的小脸——是真相精灵。
她歪着头冲他笑，指尖点了点自己唇，又指了指姬九黎的方向。
轮盘的嗡鸣渐渐平息，赌桌的光雾开始消散。
苏寒低头看向怀里的姬九黎，她已经睡着，睫毛上还挂着泪。
他轻轻擦掉那滴泪，将她鬓角的乱发别到耳后。
破劫剑胚在掌心发烫，剑脊的星图纹微微发亮——那里藏着他的回忆，更藏着鸿蒙的秘密。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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