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与小鸳回了寝宫清思殿,却见阿田早等在里边了,维田道:“这么晚还在外边儿逛着!你要真好了,我也不管你了,可如今,你还得听我的呢……快,赶紧趁热喝!”
小鸳走近去,瞧了那翠玉碗中浅黄色的参汤,道:“维田哥!这又是哪儿弄来的人参?”
“嫂嫂,你不知道!这个是阿光将军拼死弄来的双头参的须子,配上极品雪参有八分神效呢……”阿田甜甜笑起来,双手端了碗塞到兆凌手中,说道:“可惜量太少了!要有那人参……不过,总比没有强好多!快喝呀!冷了可了不得!”
阿凌笑出声儿来道:“阿弟!你瞧你那样儿…真好像捧了个元宝呢……贤弟,阿光我是感激他,你…我也是一辈子不会忘的……”
维田仗他恩重,转眸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少来!我今儿瞧出来了!你和谁都一般称兄道弟的,可真正心尖子上放的,那人还是姓‘兆’!”
小鸳淡淡笑道:“维田哥!你不知道!他正心疼呢…明理轩的满堂弟,因思念恩师,犯了心疼病,这人啊…一见他那样,脸色都变了!”
维田一边笑道:“我就说这人的心呐,是偏着的,说不定真是生在左边的……”一边还是尽责地替他号了脉,正要辞出去,忽听外边儿唱名,正是明理轩的宋公公。那阿凌含笑有请宋爷爷进内,好好接了阿满写的戎语信,又道:“爷爷!您夜里回值房歇,好歹人少,僻静安逸。您也年纪大了,自个儿也要小心。这么晚的差事,下回找个小徒弟干吧!”
宋爷爷听了,立马含泪答谢了,他往殿中看了一圈,眼波欲流,欲言又止。兆凌瞧了瞧阿鸳和维田,静静说道:“宋爷爷,您莫非有什么事?不要紧!这里都是我托着性命的人,什么都说得!你说吧!”
宋公公道:“皇上…哥儿!哥儿莫怪老奴无礼欺主。老奴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老奴原是徐本公公派过去服侍小杭王的。有些个事儿,老奴今儿冒死也要和您说一说!”
哥儿!今儿,那小杭王爷方才在明理轩庭院里的话,全是哄您的!您万万别信他的话!您也知道,叶大人一直觉得这精通音律戏文又长得像叶驸马的小杭王爷,早晚会骗了您!因此,他暗里调了一些大人着手调查了小杭王的底细,叶丞相也派了管家叶诚,同老奴等几位下边人通告了一些情况!老奴本早就要来回,看前阵儿您的身子不得劲儿,我便不敢来!我没想到,今儿他竟这般骗您!理藩院属员桓大人,已经查到了这位清曼先生!他本是桑日国的名儒,不仅精通中华、扶桑诸国语言,连海外夷人的语言,他也会的!哥儿细想!他何以放着本国桑日国的扶桑话不用,也不好好用中华话,而非要在兆满一个异邦人的面前,用他家乡本地的土语呢?这还有更气人的呢!我的哥儿,您不知道,清曼先生人品高洁,这是出了名的,对小杭王也确实十分疼爱,可是…桓大人查到,那清曼去年就已经去世了!他大儿子,投了无仁的,今年阵亡,死在卫大将军的流光锤下了,他二儿子,也在去年就死了!一个去年就去世了的人,今年还怎么写信与杭王爷叙旧呢?还有一件蹊跷事儿呢!哥儿,您说…娘娘…老奴也斗胆请您瞧瞧……
您看看这个年庚……
宋玉臻公公自怀里拿了一张纸,上面写了这几个错字:乙由,四月十八,丑时三刻,这第二个字我不会写,问了张喜公公手下的麻公公,他和我说是这样读的,您看看这个……
小鸳看了,愣了半晌,大惊道:“阿凌!我看是爷爷写错了!这可能是你的年庚八字!这个由,会不会是‘酉’啊!杭王宫里,怎么会有这个呢?宋爷爷,您这是从哪儿抄来的?”
宋公公道:“奇了!自杭王来的那天,他晚上陪着个黑牌位睡,早上起来,先拜拜那个牌牌,好像可虔诚了!可是,老奴昨儿看的真真的!就在昨儿,那杭王看那牌牌的目光,又凶又冷,他明显没安好心!我的哥儿啊!这个杭王爷生得好看,能文能武的,是招人喜欢!可是…人心隔肚皮,说话两不知!哥儿,您可留神着点儿!”
阿凌看着宋爷爷递上的那行字,心里难受,眼中潸然下泪,他一手撑住面前的小圆桌,费劲得体地坐好,一边儿拽过娘子一起坐了,一边儿出声叹了一回:“爷爷,我知道您一片忠心!宫里暗涌多,有时亲眼见的东西,也未必靠得住!您听我的话,今后莫去监视杭王了。人家再怎么说呀…出门做客,你盯看着他,人家寒心呀。至于您说的疑点,我只放在心里,赶明儿我和娘子再好好问一问他,或许说开了,大家心里也好没了芥蒂。若他真负了我,只要他没犯国法,我也不去苛责他。毕竟,在父辈上,我三房一支,是有愧于人家九皇叔家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爷爷,我和您实说…我心里烦透了……您早点儿回去吧,阿田!我也乏了…这不争气的身子…实在撑不住了。你也回偏殿吧…这参须有效!你放心歇吧。”
宋公公和维田憋了一肚子的话,也只好默默行了礼辞了出来。宋玉臻公公出门拉住了辛大夫道:“大人!圣上是听您的话的!他心善,多好的人呐!您可千万要去进谏,让圣上多防着那个小贼!”
辛维田望望此时极亮的皓月,一地清光将暗夜里的一切景致照个通亮,却又添了几分温柔情致。维田心里有底,他安慰道:“宋爷爷放心!皇上说过,假的变不成真的!他那眼睛亮着呢。咱们再等等看吧!”
两人拱手作别,宋爷爷走了没几步,在宫道口遇见了流光。流光急匆匆见到了宋老,直接道:“宋公公,这么晚了,您又替小杭王跑腿来了?现在天还早,我正好找他去说小杭王的事儿,这个小杭王呀…唉!他可真是个长情的人呢!”
宋玉臻公公皱着眉,十分不解地瞧定了流光阳刚俊逸的脸,问道:“卫将军也认为他好?”
流光挠了一下脑后的头皮,笑了一笑:“我也说不准。可是,我哥流云,还是有些本事的。他通晓土语,把今儿那个密信译出来了…您猜上头写的啥?我背不出来…这个是我哥抄写的一份,我准备拿给凌哥哥看。啧…这个小杭王啊,人不错!”
流光朝着宋老和善一笑,宋老的心也软了,流光道:“爷爷回吧!拿上我的灯笼!这么亮的月亮,我不用灯!给您吧!”
宋老满腹心事提灯转身告退,阿光大着步子走向了清思殿。殿里灯火虽不是极亮,但也足够了,阿光由庆子引了进去,和平时一样没有行礼,竟见阿凌少有的正捧着一本蓝皮书用功呢!阿鸳见了流光,伸了一手自背后碰了碰兆凌,阿凌这才回过神来,放下书,对阿光笑道:“阿光!怎么,今儿你兴致也好!方才,在小杭王家,你躲哪儿了?”阿光不觉吃了一惊道:“阿嫂,我自问很小心了,可阿凌怎么会知道我在呢?”
“这人耳朵极灵,他说是练琴练的,我看却是天生的!哦,流光……”阿鸳道:“你们坐坐,我给你端杯茶,你们慢慢说。”阿光道:“我听我哥说,阿凌哥宫里晚上不留人,看来还真是,只是现在还不晚呢。阿嫂,凌哥哥又不考状元,他用的什么功呢?我瞧瞧……”流光迅速自小桌边站起来,闪到兆凌身后看时,居然是广兴真人写的国师宝书!“奇了呀…奇了!一个不认识字的时候,托人上书骂郁高妖道的人,怎么信起道家方书了?啊…定是林道长撺掇的……”“行了!”阿凌红了脸,把书一卷,往袖里一藏,板起脸故作正经道:“你这人在小杭王宫里鬼鬼祟祟的,现在又跑到我这儿…阿光…你是不是好几个月不见,你也想我了呀?”
流光又憨憨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答说:“是……真的是!不过呀…阿凌,说真的,这回,小杭王那儿,是叶丞相派我去的。你这儿呢…我有急事找你说!你不会烦我吧?”
“说吧……”阿凌瞧了一眼小鸳,“说给我们听听……”
“今儿那只外来鸽子带的那封书信,已给我哥流云译出来了。”阿光道:“我给你拿过来瞧瞧,反正,我看了心里挺难受的,凌哥哥……叶丞相说小杭王有古怪,这我啥也没有瞧出来!”
阿凌倦倦地接过阿光递的纸,垂眸仔细看,上面写道:
阿满徒儿:去岁一别,吾心甚是挂念于你!今当夏末,天将入梅,余望见窗外霏雨,思及曾与满儿看雨对诗,念满儿曾作《塞上曲》一阙,曲音凄怆,余韵不绝!今余欲再寻旧调,惜气力未足,笛曲声微。余悲从中来,提笔写信,泪湿笺纸,不能成字!念我老妻早亡,二子不幸,当此之时,已尽故去矣!人生无常,无关仕途之进退!吾长子,不念国主无道,一心效忠,今岁死于敌国卫将军之手。二子不孝,开罪皇弟,被其流放,水土不服而死!想我一生,自认光明磊落,未有纤毫亏心失德之处,可叹苍天何以如此苛责于我!今早医师来访,言吾难过今秋,必有变故。前通信札,已通音问,阿满拳拳诚心,为师甚慰!病榻孤寂,思念陡生!盼爱徒见信回书,以解为师临别难见之恨!今生别矣,静待来生!
师:清曼
锐辉元年六月三日
兆凌看了,眼圈一红,轻轻放下信,温柔地对小鸳道:“娘子!孤鹤真是狠心。你瞧瞧这信!唉!”阿凌大叹了一声道:“孤鹤真是过份!宋爷爷也是,一点靠得住的影子也无,就疑神疑鬼平白指摘人家!真是一点儿不会疼人!阿光……谢谢你!你也替我谢过流云哥。娘子……阿满当真没骗我们,他对他师父,是一片孝心,他是个极好的人!”
“他也许是好…可是夫君!”碧鸳看罢,放下了信,却正色瞧定了兆凌:“你别忘了,咱们和孤鹤夫子更亲!日子还长,咱慢慢瞧着,满弟本事是好的,可人品怎么样?现在可不能定断呢!”
“对!阿凌!”流光断然接口道:“别的我不清楚,可我的眼睛不可能骗我的!我去的比你早,亲眼看见杭王练了一套《笛中剑》,剑势狠厉,我瞧的一清二楚,它那招式专克我的流光剑呢!还有!你可别小瞧了他!他的笛子是特制的,乃桑日刚玉所制,且和你这书生赐他吹曲的名笛大不一样,他的笛管里有暗槽,笛头玉龙处是机关,若以我的剑招与他对敌,他可发动机关,由笛管中射出八九枝追魂梅花针!那可不得了!可是…当年开国武匡帝为了要获胜,规定但凡腾龙国的不论什么武试,进最后一关者可以用奇门兵器——哥哥,你腕子上的游龙钢镯,就是这样才被忠义鼓捣出来的!可你再想想……”
“是我没深浅,还让你去教他呢……阿光!和阿满过招,你要留神!”阿凌含笑上下瞧了瞧流光,惊道:“我在车里不仔细,你怎么也瘦了这么多呢?”
“路上过的不好,打仗也辛苦…阿凌…我念着你,又想到大公主等人没要回来…我一天也不快活,后来,我发现那宝参没有到手,气得两天没好好吃饭……”阿光竟说得要哭了,他道:“你要是骂我几句,我还好受些!”
“我接了你的死讯,是想恨你来着…又实在不忍心!”阿凌又把阿光看了一遍:“你的武艺虽好,还是要当心的!什么贺天保、白玉堂的野路子书不说,那武圣关二爷还败了呢……”
“诶!你放心吧!不可能!小杭王的梅花针,我自有法子对付!再说我打输认栽就罢了,就你不能欺负我!”阿光道:“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方再积蓄些气力,还要打过去抢人!我还要保着你的!我且先走,还要和叶诚去回话呢。老夫子着急,他说就怕有人要伤着你呢!好了…你留步,我走了……”
“唉!娘子…你们都是为了我……明儿把这信送给阿满,再把他的信交给流云哥找邓老板赶紧给送了……”兆凌轻轻挽住了碧鸳的腰:“你多久都没歇得好了,今儿你安心歇着,我……”
阿凌本又想说躲去书殿一个人呆着,可不想一见碧鸳那双灵秀如丝的凤目,他心陡的一惊,又担忧害怕起来,便怯怯接口道:“为夫伴着你!”
次早朝上,孤鹤全程冷着张脸,兆凌也头一回从头到尾冰着脸没理孤鹤。那阿满在朝上呆木木地立着,怯生生的,那美丽的眼也不知往哪儿看。桂王兆河同柽王兆逊交头接耳,却利口如刀!
桂王道:“瞧这小杭王,发迹只凭这张脸!长得和惜花驸马那么像……要不,凭他那身板?第三?人家都是瞧我侄儿的面子吧……”
柽王道:“那倒也不全是!这小王爷的器乐玩得好!”
“嗬……得宠可能还不是靠的什么器乐吧……别是皇上有什么别的……”
“二伯……”阿凌戴了那带九缕珠帘的平天金冠,掩了龙颜悠悠开言道:“二伯、四叔谈兴甚高,有甚有趣之事,说给大伙儿一起听听吧。”
桂王的脸霎时一红,不好意思开口了,柽王却圆场道:“皇上,为臣确实挺高兴的,为臣看近日的邸报,说何将军、张将军与青崖州守将张栖合兵,共聚了一万零七百人马,把谍者那边打得只剩5个人了!臣…在想,准备在兵部王大人的上本上署名,奏请圣上早日召回何、张二将,现在朝廷多事……”
“兵部王侍郎,这事儿是您跟进的,您觉得如何?”
兵部侍郎王炜贞谨慎答道:“圣上!老臣日前已将奏本撤回修改,臣认为现在何、张二将不可回朝,因为逃脱的敌酋中,有伏虎国旧将杜韶飞。臣闻报,此人于前两日深夜,假扮运木材的百姓,混在咱腾龙的民佚队里进了第二道防线。小何大将军也没有当场识破,现场有那么些民夫,而贼人的文书竟都是全的!故而他们没露破绽,大军的羽箭不敢乱发呀。杜贼的人随后藏进山里,忠义将军和张骁将军领了八千人在后边追边寻,无奈山深林密,杜贼很会打密林战,我军至今还没搜到他们。自然没法尽歼。臣在书君三年和那杜贼打过仗,他乃敌国骁将,此人一天不灭,便如利剑悬于我君臣头顶!人数虽少,万万轻视不得!”
“王大人…您昨儿还不是这么说的呀……”
“王爷息怒,这次算下官没信义了……”
“锁龙山绵延二十余里,大海捞针般找五个人,确实不易……四叔……”阿凌撩了面上珠帘,面露疑惑却仍是温和地问道:“您说贼人头子姓杜,叫杜韶飞?”
“据何忠义将军手下一位擅画人犯肖像的怀书办传回的消息,按此贼容貌,确系旧将杜韶飞无疑。”
阿凌一时语塞,心里暗暗忖道:“看来…杜韶飞的死讯是假。孙潇雨之言,也不可全信啊。朝里的事,看似平静,其实三真七假,人人斗着心眼,隔着假面。那柽王方才是一个意思,对我说的又是另一个意思……”
那阿凌穿着单薄薄的一领白底五彩飞龙朝袍,孤单单坐在龙位上,忽地转眸瞧见了流光、荏苒、孤鹤等,心绪才定下来,想道:“阿光,幸亏朝里还有你和荏苒哥等人,再怎么说,你们不会骗我!老师…他性子再刚,我也还可以信!”
但是,接下来孤鹤便提起兆满私收私放白鸽的事,惹得兆凌恼了,推说头疼欲裂,急着散朝,楞是不肯接话!阿凌由张老扶着转身跑也似的走了,却叫徐本老爷子务必搀起当朝僵跪着的叶孤鹤,孤鹤刚好看见阿凌离去的时候,躲着人悄悄叫住了流云,说了好一会儿话,又把一封信好好交给了流云。孤鹤见阿凌去远了,便霍然起身上前,劈头盖脸痛骂了卫流云一顿,他看见那天书般的字迹便好生气恼,也没兴致查了,三两把把那信拽碎,丢在地上踩了几下,吼他的另一个高徒卫流云道:“你敢去送信!老夫上吊!唉!我的凌儿!凌儿啊!你真给人骗了,你定要后悔的!”
散了朝,阿凌正准备到协德西殿去看折,却见流云苦着脸寻来,伏地报说孤鹤扯碎了那戎语信,丢了公事回家去了。阿凌听了,立马决定要上孤鹤府上去。他吩咐流云快起来,对他当面抱怨道:“他这人性子倔,人缘也不怎么好,生着闷气一个人呆着,越想越窄,看谁都不顺眼,到处乱发火!我得劝他去!”
阿凌迅速进了协德西殿,急火火换掉了龙袍,滑张老替他挑了一件留在西侧殿的随常旧墨绿宽身袍,然后由庆子带着,坐着马车一路颠到孤鹤府。小老儿卷着被子在家装病。阿凌坐在他身边儿,对他柔声笑道:“孤鹤…你没病,快起来,凌儿跟娘子新学了点茶的手艺,给你烹上一壶喝吧!”
“凌儿!”孤鹤隔被抓上阿凌那瘦得见筋骨的细手,久久不肯放:“你长大了,你变了!今儿朝上,一个半时辰,你先是一句话也没有理过我,后来我说到正事儿,你就搪塞我!你心里头烦我了,不愿再搭理我了!”
“别乱猜!你这硬心肠的老头竟说这话!流云哥说你生气了,我立马就上你这儿来……谁说我不挂记你的?”翠衣的阿凌笑道:“还是娘子说的对,阿凌同老师,这世里都是亲着的!这朝堂啊,有好多话不能说,我见谁都懒开口!今儿,和别人,我不是也只说几句场面上的话?”
“凌儿啊……”孤鹤自榻上蹿起身子坐好,轻轻拉了他手道:“你这孩子,别给人哄了!清曼去年就死了!他收到的那信里却分明是老先生还在世的意思!这分明是假的!如今他骗你再送一封长信,也不知是何用意?那宋玉臻公公,徐总管的首徒,他跟着朝里的谢老将军打过江山,是最忠诚可靠的正派人!他看见小杭王把你八字写在牌位上,他铁定另有奸谋!”
“老师……这些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凌儿会弄明白的!”阿凌皱了眉,眸光却透出怜惜敬爱的意思,无比温柔地瞧定了孤鹤:“您的话,我全信!可看人要准,就不能只凭一言而定。这不是你教我的吗?我不信满弟会有什么奸谋,他是那么一个美好的人,他就算走错了路,我也想把他拉回来!老师!凌儿觉着,莫不是你对他有什么误会?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唉!我觉着,你是真不该撕了他的信……夫子…他是他,你是你!凌儿虽顶着你、气着你,还是你的学生啊,我活着一天,你就赖不了……别乱生闲气了,还不到50,瞧你的头发,近来白了多少……”
孤鹤肃着脸问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偏着他呢……唉!我问你,鸳娘娘真的说,你和我最亲?”
“对!我俩都这么想的!”
“嗯!还是鸳娘娘好,拉你上正路……她体谅我这个老头……”
这孤鹤被阿凌哄了一阵,虽没回公署,却一头把家里的书房当成了公署。满满一张大书桌上,全是他要看的公事。原来他是早有主张,想把阿凌引到家里,避免有人听见他不满小杭王的言论,在后头怪他专横!阿凌见孤鹤在用功,忙推脱了几句,躲也似地溜出来!想着兆满的蹊跷处,不觉也有些心疑于他。他忍着心寒,沉着脸回宫去了明理轩。见兆满面色惨白,却仍固执地坐在院中的栀子花下奏着古筝。这回却是一首描写昭君出塞的名曲《塞上曲》!听见庆子在外喊声:“皇上驾到!”阿满照例伏地跪迎,兆凌这日罕见没伸手去扶,只是口吻慈和地吩咐阿满“阿弟免跪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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