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过后,日子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周幕凛的消息彻底断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沈知意发给他的那条询问,石沉大海。
起初一两天,沈知意还能用“他正处在风暴中心”来解释。她照常生活,只是手机稍有动静便会立刻查看,每次都不是他,心便往下沉一分。
财经新闻里关于寰宇科技的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股价持续暴跌,市场信心溃散。沈知意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和数字,能想象他正面临怎样的压力。她不再发信息,怕成为无关紧要的打扰。
公寓变得格外安静。她试图用工作填满时间,但效率不高。晚上回到家, silence 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开始刻意避开那些与他相关的痕迹:不再用他留下的咖啡豆,绕路不走他曾停车接她的街角。
失落感是悄无声息蔓延开的。在习惯性为他留出门厅的灯时,在做饭下意识多做一份时。这种被全然搁置的感觉,并不好受。
周五晚上,沈知意加完班独自回家。寒风凛冽,她裹紧大衣,在小区门口,意外地看到了周幕凛的助理小李。
“沈小姐,”小李神色疲惫,递过一个保温袋,“周总让我送来的。”
沈知意接过,袋子温热。“他……怎么样了?”
小李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公式化:“周总很忙。他让您别担心,照顾好自己。”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沈知意站在原地,看着车子驶远。保温袋里的食物还热着,但他连面都不露,只让助理送来一句客套的“别担心”。
她回到冰冷的公寓,打开保温袋,是她喜欢的那家粥店的招牌粥。她小口吃着,味道依旧,心情却截然不同。这关怀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交代,带着遥远的距离感。
她点开手机,屏幕上是与他空白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依旧是她几天前发出的那句无人回应的问候。
她放下勺子,没了胃口。
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却照不进这一室的清冷。她知道他正在打一场硬仗,无暇分心。但这种被完全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感受,像细密的寒气,一点点渗进骨子里。
他很忙。她知道。
只是这种忙,让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在对方生活中的真实分量——在真正的风暴面前,轻如尘埃。
粥只吃了几口,便再也咽不下去。沈知意将保温盒盖好,放进冰箱,动作机械而平静。胃里是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那点食物的热气,根本无法驱散周身弥漫的寒意。
她走到客厅,在那盏落地灯旁的沙发上坐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蜷缩起来。背脊挺得笔直,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没有焦点。
手机就放在手边,屏幕漆黑,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她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频繁地去点亮它,期待着什么。那条由助理代发的、充满距离感的“别担心”,已经将所有的期待都浇灭了。
她开始清晰地回顾这短短几天的变化。从圣诞夜晚他接到电话时的骤然抽离,到如今连一句亲自的交代都成了奢侈。这其间,没有争吵,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道别。就像一部正在上演的电影,突然被掐断了信号,只剩下一片刺眼的雪花屏和无声的寂静。
她不是不能理解。寰宇科技的危机,是她从财经新闻的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的惊心动魄。那是他的王国,他的责任,他必须全力以赴去守护的东西。在他那个世界里,每分每秒都可能意味着巨额的损失或转机,儿女情长,确实应该退居末位。
理智上,她完全理解。但情感上,那种被全然遗忘、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依旧尖锐而真实。她和他之间,那层刚刚因为圣诞晚餐和雪中漫步而变得模糊的界限,在这场危机面前,再次清晰地、残酷地显现出来。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深刻。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心岸,带来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她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开始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邮件,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需要做一些具体的事情,需要让大脑运转起来,才能阻止自己陷入无意义的猜测和自怜的情绪里。
工作到凌晨,眼睛有些酸涩。她关掉电脑,去浴室洗漱。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一种倔强的疏离。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告诉自己:沈知意,你可以理解,也可以承受。
回到卧室,她躺在床上,却没有立刻入睡。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她知道,周幕凛此刻大概率还在某个会议室里,或者对着满屏的数据不眠不休。他们身处同一个城市,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她不再去想“他会不会想起我”这样的问题。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方寸之地,不打扰,不纠缠,也不让自己被这份悬而未决的等待拖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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