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幕凛接完李助理的电话,转身时,脸上已看不出片刻前的松弛,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顾明生动作很快,”他走到沈知意面前,声音低沉,“他通过中间人,向陈教授实验室的一位关键项目负责人提供了无法拒绝的个人待遇。”
沈知意的心一沉:“是负责核心算法模块的dr. weber?”
“是他。”周幕凛眼神锐利,“看来顾明生对我们的会谈细节了如指掌,精准地找到了最容易撬动的环节。” 这无疑表明,他们这边存在信息泄露的可能,或者对手的情报能力远超预期。
“那我们……”沈知意感到一阵无力,金钱的力量在很多时候简单粗暴,却有效。
周幕凛却没有显露出丝毫气馁,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dr. weber看重短期利益,但陈教授看重的,是学术声誉和长远价值。顾明生能用钱收买一个人,但他买不定整个实验室的人心,更买不定学术界对‘纯粹性’的潜在共识。”
他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地穿上,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充满斗志:“准备一下,我们去见dr. weber。”
沈知意惊讶:“现在?以什么名义?”
“以寰宇科技cEo和技术联合发言人的名义,”周幕凛看向她,目光灼灼,“我们去和他……聊一聊技术伦理,以及,一个顶尖研究员,若因短期利益而玷污学术声誉,将在这个圈子里面临怎样的长远代价。”
他的方法直接、甚至有些强硬,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这不是去讨好,而是去敲打,去展示另一种层面的“实力”。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附近的一家静谧咖啡馆。dr. weber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略显拘谨的德国学者,看到周幕凛和沈知意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周幕凛没有迂回,落座后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weber博士,相信您已经收到了瑞丰资本极具吸引力的offer。我无意质疑您的个人选择,但作为潜在的合作伙伴,我有责任提醒您,任何基于非技术因素达成的合作,其稳固性都值得商榷。尤其当这种合作,可能涉及未来潜在的知识产权归属模糊地带时。”
他说话时,目光如炬,紧紧盯着dr. weber,仿佛能看穿他内心的权衡。沈知意则适时地补充,语气温和却同样有力,列举了几个学术界因类似情况导致合作破裂、研究员声誉受损的案例。
dr. weber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幕凛和沈知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施加压力,一个点明后果,配合得天衣无缝。
最终,dr. weber没有给出明确承诺,但态度明显动摇了。他表示需要“再慎重考虑”。
离开咖啡馆,天色已近黄昏。苏黎世的街头华灯初上,带着一丝凉意的晚风吹拂过来。
坐进车里,周幕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续的高强度脑力对抗和身体的不适,让他的疲惫无所遁形。胃部的隐痛似乎又加剧了,让他眉头微蹙。
沈知意看着他苍白疲惫的侧脸,心底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有敬佩,有担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她默默地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周幕凛睁开眼,接过水瓶,指尖与她相触,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他的手心有些凉,带着薄汗。
沈知意微微一颤,没有挣脱。
“刚才……谢谢你。”他看着她,声音因为疲惫而愈发低沉沙哑,“没有你在一旁的补充,效果会打折扣。”
他的感谢很真诚,目光里也没有了之前的戏谑或试探,只剩下纯粹的认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我们是一个团队。”沈知意轻声回答,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凉和力度,心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周幕凛凝视着她,昏黄的车灯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她清冷的线条也变得温柔起来。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收紧,仿佛想从这交握中汲取一些力量和温暖。
“是啊,团队。”他重复了一遍,嘴角泛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车子在苏黎世的夜色中平稳行驶,窗外的流光溢彩如同幻影。车厢内一片安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手指交缠,分享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相互支撑。
商业的厮杀远未结束,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在这奔波的间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种超越合作伙伴的信任与亲密,正如同车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火,一点点驱散着彼此心中的寒意,也照亮了前行的路。
他知道,他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因为身边,有了需要他守护,也愿意与他并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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