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出幽蓝的光芒,映照着周幕凛异常专注而苍白的脸。他快速调取着“星火计划”和“量子跃迁”实验室的相关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因为胃部的抽痛而微微停顿,蹙紧眉头,但随即又投入到工作中。
沈知意坐在他旁边,负责整理和核对李助理不断传来的、需要加入联合声明的合作伙伴名单及背景资料。她的效率极高,大脑飞速运转,将复杂的信息分门别类,提炼出关键点,方便周幕凛决策。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声中飞速流逝。窗外的苏黎世渐渐沉寂,只剩下零星灯火,而套房书房里的灯光,却亮如白昼。
凌晨三点,周幕凛终于将“星火计划”的核心技术亮点和与“量子跃迁”实验室的合作前景,整合成了一份极具冲击力的简报。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差不多了。”
沈知意立刻递上一杯温水,看着他疲惫到极点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你去睡一会儿,哪怕一小时也好。剩下的收尾工作和邮件我来处理。”
周幕凛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因为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她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黑,原本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倦色,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
“你不累?”他问。
“累。”沈知意如实回答,“但还能撑得住。”
周幕凛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不是去拿水杯,而是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他的指尖带着熬夜后的微凉,动作却异常轻柔。
“以前,”他低声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总觉得要给你最好的,要把所有风雨都挡在外面。现在才发现,或许……并肩作战,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
这句话,比他任何一次强势的宣告或暧昧的试探,都更直接地击中了沈知意的心。它承认了她的价值,认可了她的力量,也定义了他们之间这种崭新而牢固的关系。
沈知意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周幕凛的私人手机响起了一个特殊的铃声。他神色一凛,立刻接起。这个号码,知道的人极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说的是德语。周幕凛听着,紧绷的神色渐渐松弛,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他用流利的德语与对方交谈了几句,挂断电话后,久久没有言语。
“怎么了?”沈知意担忧地问。
周幕凛抬起头,看向她,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震惊,有释然,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是施耐德先生。”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他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网,不仅稳住了陈教授实验室的主要资助方,还说服了另外两位在学术界极具声望的院士,将在明天联合发表声明,支持寰宇与陈教授实验室的合作,并公开谴责这种以资本干预学术独立性的行为。”
沈知意惊呆了。施耐德先生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且是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这几乎瞬间扭转了他们在舆论和信誉上的劣势!
“他……他为什么这么做?”沈知意难以置信。虽然下午的会谈很顺利,但这样的支持力度,远远超出了预期。
周幕凛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脸上,深邃难测:“他说,他欣赏我们的技术远见,更欣赏……我们之间这种在逆境中相互扶持、彼此信任的‘伙伴关系’。他说,这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和妻子。真正的力量,不仅来自于技术或资本,更来自于人与人之间这种牢不可破的联结。”
他顿了顿,看着沈知意,一字一句地说:“他认为,这种联结,比任何合同都更有价值,也更能创造奇迹。”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沈知意望着周幕凛,在他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心中同样的震撼与动容。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这份在危机中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与陪伴,竟然成了打动施耐德先生、进而扭转战局的关键。
这不是任何商业策略能够计算到的。
周幕凛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天际隐隐泛起的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看来,”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们准备的那些‘底牌’,或许可以留到更关键的时刻了。”
沈知意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向窗外那片正被晨曦一点点驱散的黑暗。
“我们赢了这一局,是吗?”她轻声问,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欣喜。
周幕凛转过头,看向她。晨光熹微中,她清丽的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光彩。他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握住她的手,而是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中。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充满了安慰与庆祝意味的拥抱。
沈知意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和熬夜后的疲惫感,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还没有完全赢,”周幕凛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沉稳而坚定,“但至少,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看到了光。”
他微微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重量。
“而且,”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沈知意闭上眼睛,感受着他强健的心跳和温暖的怀抱。窗外,苏黎世迎来了新的一天,阳光终于冲破云层,将万丈金光洒向这座古老的城市。
这一夜,他们共同经历了低谷、挣扎、奋起和意想不到的转机。商业的战争远未结束,但某种比胜利更珍贵的东西,已经在他们之间生根发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前路依然挑战重重,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重新燃起的希望,以及……共同面对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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