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从第一次在祈愿台升级到现在,正好半年。这半年里南海没少出事,鲨鱼精闹过,章鱼怪反扑过,连北部湾的暗流都被人动过手脚,但林默带着大伙儿,一仗一仗全扛下来了。
这天她跟着渔船去外海收网,路过一座无名小岛,老远就看见礁石上有个红乎乎的东西。靠近了才发现,是座半人高的小神龛,用粉红的珊瑚石砌的,顶上还盖着几片大贝壳当瓦,风吹过“哗啦啦”响,倒挺像那么回事。
“这是啥时候弄的?”林默跳上岛,走到神龛前。里面摆着块木板,上面画着个人影,眉眼瞧着有几分像她,可身上却套着件金灿灿的龙袍,袖子上还画着波浪纹,看着又庄严又滑稽。神龛前堆着不少东西,有晒得干硬的鱼干,有几颗磨得发亮的珍珠,还有半块啃剩的玉米饼,显然是路过的渔民留下的。
“上个月就有了。”渔船老大笑着说,“说是南边岛礁上的渔民领头盖的,说您护着南海平安,该有个地方让大伙儿拜拜。您别说,自打这神龛立起来,路过的船都顺顺当当的。”
正说着,远处驶来艘小渔船,看见神龛就“吱呀”一声停了,船老大指挥着后生往神龛前扔了把鱼干,嘴里念叨:“妈祖娘娘保佑,这趟出海能多捞点石斑鱼,家里娃还等着换米呢。”
林默听见“妈祖娘娘”这称呼,忍不住乐了——不知从啥时候起,渔民们就不喊她“林姑娘”了,先是叫“海神”,后来不知谁起的头,开始叫“妈祖”,说这称呼听着更亲,也更有庇佑的意思。她瞅着画像上那身龙袍,笑着摇头:“这画的啥呀,我啥时候穿过这衣裳?”
话音刚落,系统面板“叮”地跳出来:【南海信仰覆盖达80%,解锁新权限“水族征召”——可调动南海附属水族进行远程支援。】下面还配了行小字:【当前可征召族群:鳄鱼族、海马群、墨鱼精、海龟族】。
“这可真是……”林默摸着神龛的珊瑚石壁,心里有点热乎。之前对付海兽,水族们帮忙都是碰巧赶上,现在有了这权限,真要是遇上急事,哪怕隔着几百里,也能让人捎信叫它们来帮忙了。
她正看着,远处海面上冒出几个三角帆,是阿拉伯商船。为首那艘船上跳下个水手,抱着个小陶罐往神龛这边跑,罐子里飘出股奶香味。“林姑娘!”水手跑到近前,把陶罐放在神龛前,“哈桑船长让我送点乳香来,说这是我们那边最干净的东西,配得上您的神龛。”
罐子里的乳香块泛着淡淡的黄,一遇热就冒出清烟,闻着挺安神。林默知道,阿拉伯人对香料向来看重,能把乳香拿来供奉,是真拿她当回事了。“替我谢谢哈桑。”她笑着说,“也告诉船上的弟兄,过几天我要去乱流口,让他们最近别往那边走,不安全。”
水手赶紧点头记下,又对着神龛拜了拜才走。林默望着商船远去的方向,海面上的船越来越多了——有挂着“海神庇护”旗帜的渔船,有载着丝绸瓷器的泉州商船,有飘着三角帆的阿拉伯船,还有些小舢板,是附近岛礁的渔民出来串门的。这片半年前还时不时闹海兽的海域,现在竟热闹得像个集市。
“看来这‘地级’,真就是个新起点。”她心里琢磨着。系统面板上的“地级海神”字样旁边,已经有了道浅浅的金边,像是在暗示着下一次升级。可她没心思想那么远——西海的暗流早就开始涌动了,龟丞相前阵子又托老海龟带话,说西海龙王敖闰最近动作频繁,不光在乱流口增派了巡逻的水族,还暗地里联络了几个对她不满的老妖怪。
“想动我,也得看看南海答应不答应。”林默对着神龛里的画像笑了笑,画像上的“龙袍妈祖”瞪着圆眼睛,倒像是在给她打气。她试着在心里默念“征召”,没一会儿,海水里就冒出个小脑袋,是之前那只背着龟甲的小鳄鱼,身后还跟着两只小海马。
“林姑娘!叫我们来啦?”小鳄鱼扒着礁石问,尾巴在水里拍得“啪啪”响。
“没事,就试试能不能叫动你们。”林默摆摆手,“回去吧,看好家,别让人在南海里瞎折腾。”
小鳄鱼虽然纳闷,还是乖乖带着海马沉回水里了。林默望着它们消失的涟漪,心里踏实多了。有这些水族帮着盯着,西海那边真要搞小动作,她总能提前知道。
风慢慢大了,神龛顶上的贝壳瓦“哗啦”响得更欢,像是在跟远处的渔歌应和。那歌声被风吹得断断续续的,词儿听不太清,可里面有个名字却听得真真的——
“妈祖娘娘,护我远航……”
“妈祖娘娘,浪静风平……”
是艘小渔船在唱歌,船老大嗓子有点哑,却唱得挺认真。林默站在神龛旁,听着自己的名字混在海浪声里,突然觉得,那些盖神龛的渔民、扔鱼干的船老大、送乳香的阿拉伯水手,还有这些唱歌的人,他们或许说不清“信仰”是啥,可他们用最实在的法子,把一份盼头系在了她身上。
这盼头,比任何系统权限都管用。
夕阳把神龛的影子拉得老长,珊瑚石在光线下泛着暖暖的红。林默最后看了眼那穿龙袍的画像,转身往渔船走去。乱流口的事得赶紧处理,印度洋的渔场还等着开拓,她的水幕结界,可不能只护着眼前这一小片海。
“走了,回家。”她跳上船,船老大赶紧起锚。渔网里的鱼蹦得欢,溅起的水花落在甲板上,像撒了把碎银子。
神龛孤零零地立在岛礁上,乳香的青烟还在飘,鱼干在风里晃,画像上的“龙袍妈祖”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影,仿佛在说:别急,慢慢走,这南海的风,这四海的浪,以后都会听你的。
远处的渔歌还在唱,一声比一声清楚,把“妈祖”这个名字,送向了更辽阔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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