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水晶灯晃得人眼睛发疼。
苏砚站在红地毯中央，婚纱裙摆扫过大理石地面，像条被剪断的银河。
“听说她是国安局退下来的？”
“那又怎样？程家要的是政治资源，这婚就是块跳板。”
宾客们举着香槟杯交头接耳，声音像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前世今日她也站在这里，以为“政治联姻”不过是任务代号，直到程砚铮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说：“苏小姐，我们的契约该到期了。”
“苏小姐，请签字。”
程砚铮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西装第三颗纽扣扣得整整齐齐，钢笔夹在指节间，像握着实验室的精密仪器。
苏砚垂眸看婚书，墨迹未干的“程苏”二字叠在一起，像两株被强扭的藤蔓。
前世她签得利落，这一世指尖却顿在纸页上。
宾客快门声此起彼伏，她突然弯腰整理裙摆，婚书边角擦过手背时，手腕快速一抖——那张烫金婚书就着婚纱褶皱滑进了手包夹层。
“苏小姐？”程砚铮眉峰微挑。
“手滑。”苏砚抬头笑，酒窝比胸针上的碎钻还亮，“毕竟……这是要揣一辈子的东西。”
程氏总部顶层办公室的冷气开得足。
苏砚关上门，手包拉链刚拉开半寸，后颈突然冒起细汗——前世今日她也来过这里，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程砚铮办公桌上那盏古董台灯，会在三个月后被周鸿业的人动了手脚，监控拍下的研发部图纸，最终成了国外企业的专利。
她摸出U盘插电脑，密码是“星芒0715”——前世7月15日，“星芒芯片”研发团队被挖角的日子。
屏幕亮起的瞬间，《2015 - 2025科技发展路线图》的标题刺得她眼眶发酸：37项专利时间节点、12起商业诈骗、8位科学家的命运转折，每一条都沾着前世的血。
“你在查什么？”
冷冽男声像冰锥扎进后颈。
苏砚猛地回头，程砚铮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了半寸——这是他烦躁时的习惯。
前世她总笑他像被拔了刺的刺猬，现在看着那半寸褶皱，心跳快得像在跑障碍赛。
“查我嫁的这家公司。”她拔掉U盘塞进胸罩，动作快得像拆炸弹，“能不能撑到十年后。”
程砚铮目光扫过她的手，又落在电脑屏幕上。
那是程氏近三年财务报表，他上周刚让王景行整理的。
“苏小姐对程氏很感兴趣？”
“毕竟。”苏砚歪头，“我现在是程太太了。”
咖啡厅玻璃蒙着水雾。
林疏桐的摄像机三脚架戳在地上，像杆上了膛的枪。
她把热可可推过来，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说吧，又要我当你的情报兵？”
苏砚把U盘推过去。
前世这个时候，林疏桐还在为“新能源骗局”的新闻跑断腿，被资本威胁到不敢发稿。
“明天上午十点，查‘晟远能源’的融资记录。”她敲了敲桌面，“他们说掌握固态电池技术？让实验室测测他们给的样品——铅酸电池涂了层石墨烯，初中生都能做。”
林疏桐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做科技记者五年，见过的假专利比盒饭还多，但能把骗局细节说得比警方笔录还清楚的，只有苏砚。
“你……该不会又黑进哪个数据库了吧？”
“秘密。”苏砚眨眨眼，“但这次曝光，能救程氏三个亿。”
程家老宅的落地灯在玄关投下暖黄光晕。
苏砚换完拖鞋，程砚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分居协议。”
她接过A4纸，“婚后分住两栋公寓，互不干涉生活”的条款刺得指尖发麻。
前世她也签了这份协议，后来在程砚铮书房发现父亲的遗书时，才明白他把所有温柔都锁进了代码里——只是那时太晚了，星芒芯片团队已经上了飞往硅谷的飞机。
“程先生。”她把协议对折，“你知道特工最擅长什么吗？”
程砚铮抬眼，看见她笑着把纸撕成两半。
碎纸机就在玄关角落，是他特意让人买的。
“拆炸弹，拆监控，”她把碎纸片喂进机器，嗡嗡声里扬起眉，“拆没用的协议。”
碎纸机的轰鸣停了。
程砚铮盯着垃圾桶里的纸屑，喉结动了动：“苏小姐这是……”
“程太太。”苏砚纠正，弯腰捡起他脚边的西装袋，“明天我要去程氏上班。”
“程氏不养闲人。”
“我会写代码。”她拍了拍他的肩，“比王景行快三倍——虽然他发量可能不够我拆。”
程砚铮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婚纱拖尾扫过楼梯扶手，像道突然闯进他程序里的bug。
玄关的碎纸机还在嗡鸣，他弯腰捡起一片纸屑，上面隐约能看见“分住”两个字。
窗外月光漫进来，落在他西装内袋的婚书上——刚才在婚礼现场，他也“手滑”把婚书塞进了胸袋。
明天，程氏大楼会来位新太太。
程砚铮摸出手机给王景行发消息：“明天给总裁办加台碎纸机。”
屏幕亮起又熄灭，最后一条未读消息是苏砚的：“程首席，明天我要坐你旁边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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