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喧闹的人声和亮起的灯光将沉浸在数据中的夏末拉回现实。
夏末偏过头,轻轻推了推肩膀上的黑脑袋:“枫酱,醒醒~”
流川枫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狐狸眼里先是睡意朦胧的茫然,在看清夏末的脸后,迅速聚焦,闪过一丝懊恼。
他坐直身体,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睡着了。)
(……约会。)
(……搞砸了。)
夏末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紧绷的脸颊。
“流川选手,你的入睡速度比电影片头还快。”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智能设备,全息屏幕上,一条红色的疲劳警告值异常醒目。
“过去四天,你的平均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
夏末教练上线,语气不容置喙。
“所以,这不是约会,是我给你安排的强制休息。”
流川枫抿着唇,没说话,但周身那股“很不爽”的气场却丝毫未减。
夏末放缓了语气,试探着问:“是因为……联系不上我?”
流川枫垂下眼,盯着自己运动鞋的鞋尖,过了几秒,才闷闷地挤出一个字:“……嗯。”
夏末的心,被那声带着委屈的“嗯”轻轻撞了一下。
她虽不知具体原因,但能敏锐感知到流川枫的不安。
这家伙,平时看着独来独往,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很缺乏安全感。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两人面对面。
“看着我,枫酱。”
流川枫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懊恼之下,藏着一丝像是怕被抛弃的后怕?
夏末的心更软了。
她拉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掌完全摊开,然后把自己的手贴了上去,十指交握,紧紧扣住。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我在这里。真实的,就在你身边。”
流川枫的指尖在她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更用力地回握住了她。
夏末继续说着,语气是绝对的理所当然:“而且,我可是答应了要看你拿到全国冠军的。在实现这个目标之前,我哪儿都不会去。”
她凑近他,近到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所以,别再偷偷折腾自己了。你的身体数据,我可都看着呢。下次再这样……”
“我就禁止你训练!”
流川枫沉默着,但周身那股低气压已然消散。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那颗因短暂“失联”而悬空的心,终于一点点落回了实处。
流川枫用力,将交握的手拉到唇边,在她的手腕内侧,印下一个很轻的吻。
(……盖章)
“……啰嗦。”他低声嘟囔,但紧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夏末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
真是个……别扭又可爱的笨蛋。
“走吧,去训练场看看你的队友们。”
“嗯。”
两人回到常诚高中的篮球馆时,已经晚上九点。
馆内依旧灯火通明,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不绝于耳,混合着少年们粗重的喘息和呐喊。
湘北和常诚两队,竟然都还在加练。
“哇哦!看看谁回来了!”
宫城第一个发现他们,促狭地吹了声口哨。
三井寿擦了把汗,靠在篮架上,冲着流川枫挤眉弄眼:“喂,小子,约会感觉如何?”
流川枫没理他。
但湘北众人都敏锐地察觉到,那只狐狸周身萦绕了几天的低气压,已经烟消云散了。
常诚队长御子柴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流川枫,又将视线投向他身边的夏末,眉毛一挑。
“难怪一下午没见到你这个训练狂魔,原来是去约会了。”
他话里带着几分调侃。
出乎所有人意料,流川枫居然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御子柴愣住了。
这小子,平时不是哑巴就是冰块,今天居然会回话?
他随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也好,陪女朋友逛逛街,总比在球场上白费力气强。反正,练得再多不也还是输吗?”
这话一出,三井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刚要开口,却被宫城一把拉住。
宫城冲他摇了摇头。
湘北其他人,竟没有一个露出愤怒或者不甘的神色,反而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御子柴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这反应不对劲。
他的注意力,不由得完全落在了那个红发女人身上。
很高,很漂亮,气场强大,而且……湘北这帮问题儿童,居然都叫她教练。
“我们还没拿出全部实力,你们也已经输得很难看了,最后一场干脆直接认输?”御子柴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试探。
流川枫的脸瞬间冷了好几个度。
他没说话,只是强势地向旁边横跨一步,高大的身形,恰好将御子柴看向夏末的视线,完全隔断。
夏末对这种挑衅毫不在意,她牵起流川枫的手,把他拉回湘北的半场。
“都过来,开个小会。”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在场边坐下。
夏末席地而坐,先是挨个表扬。
“木暮,你在侧翼的空位投篮果断了很多。”
“宫城,你组织的几次替补阵容快攻,节奏控制得很好。”
“三井,你和流川错开上场时,作为唯一的火力点,很好地吸引了对方的防守注意力。”
……
她一一点评,具体到每一个回合,每一个跑位。
常诚那边有队员偷偷瞄过来,看到的就是湘北众人围坐一圈,有说有笑,三井还因为被宫城调侃,作势要去锁他喉。
“搞什么啊,这么晚了不训练,在开茶话会吗?”
“这种队伍居然是神奈川的冠军,真是走了狗屎运。”
失望的议论声响起。
唯有队长御子柴,眉头锁得更紧了。
湘北这几天的比赛,打得乱七八糟。
那个11号疯子一样地练,上了场却在给替补做球。
那个14号,据说是神射手,但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无球跑动,而不是投篮。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御子柴脑中浮现。
难道说……那个一直没来的10号红毛猴子,才是湘北真正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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