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茶香袅袅。苏静端起微凉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她的精神体“柔光”似乎感应到主人心绪的沉重,周身散发的月白光晕更加柔和了几分,那温暖宁静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涟漪,缓缓荡漾开来,充盈着偌大的客厅,试图抚平空气中无形的紧绷。
“还有一件事,元帅,” 苏静放下茶杯,声音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心安的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我想向您确认一下。总教官她……似乎也隐隐感觉到了。关于她的身体……”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君凛深邃的眼眸,“是不是……以后很难再孕育后代了?”
君凛身躯有了一瞬间的僵硬,眼中的仓皇失措,最终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哀恸。 “羽儿她……她知道了?”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确认。
“是,” 苏静肯定了这残酷的现实,“总教官她很聪明,心思又极其细腻敏感。身体的异样,医疗官们那些小心翼翼的回避和凝重的神色……她大约猜到了。只是她不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您。” 苏静的语气充满了心痛,“而这个认知……元帅,这恐怕是她陷入如此深重的一蹶不振中,一个极其重要的、难以克服的心结。”
隐瞒被彻底揭开,君凛感觉像是被剥去了最后一层保护壳,赤裸裸地站在了残酷的真相面前。他高大的身躯似乎佝偻了一瞬,肩膀垮塌下去,卸下了在外人面前强撑的元帅威严,只剩下一个被沉重打击击垮的男人。
“她……她的身体根基太弱了……” 君凛的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苦涩,“这次流产对她……伤害太大了……子宫严重受损……医疗官联合会诊后判定……她以后……再难有孕了……” 他闭上眼,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我……我不敢告诉她……我害怕这消息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怕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深沉的懊悔和自责:“我以为……我能瞒住……至少瞒到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好一些……没想到……终究瞒不过她……”
“元帅,” 苏静的声音带着一种长者特有的安抚力量,不急不缓地响起,“关于这件事,我刚才在房里……也直接和她谈过了。” 君凛猛地看向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期待,更有一丝害怕。 “她理解您为什么这么做。” 苏静看着他,目光温和而包容,“理解您是想保护她,不想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雪上加霜。”
苏静继续道,语气带上了一种世事洞明的豁达: “我也和她说了,孩子的事情,要看机缘。她的身体现在确实受损严重,但生命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韧性。也许经过精心的调养和漫长的时间,她的身体会慢慢好转,创造出不可思议的奇迹。也许在未来的某个不经意间,生命会以另一种方式,悄然降临,带来意想不到的因缘际会。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当然,或许……最终结果不如人意。不能为自己心爱的男子孕育后代,这对于任何一位深爱伴侣的女性而言,终归会留下一些无法言喻的遗憾和失落。这一点,无需回避。” 苏静的目光变得格外郑重,她看向君凛,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仪式:“元帅,这件事,是压在您和总教官心头的一块巨石。您不敢说,她不敢问,各自痛苦,各自背负。今天,就由我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在这里牵个线,搭个桥……” 她微微停顿,声音清晰而有力: “就算是将这块巨石,搬到了明处,说开了吧。”
如同解开了一道沉重的枷锁,柔光散发出的月白光晕温柔地流淌着,驱散着角落里的阴影。茶香似乎也变得更加清冽。从此,这份沉重的遗憾将由两人共同背负,不再是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咀嚼的苦果,也不是他背负着欺骗爱人的罪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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