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考试结束的铃声在暮色里响起时，林溪走出考场的脚步比早上轻快了许多。夕阳正慢慢沉向教学楼的后方，把米白色的墙面染成暖金色，连带着考点门口的柏油路都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金毯。她刚走下台阶，目光就穿过零星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陆知行站在那里，穿着件浅灰色的短袖，手里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瓶熟悉的果汁，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
“考得怎么样？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计算没出问题吧？”陆知行快步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书包。指尖触到书包带时，他特意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拎包的角度——知道她下午握笔太久，肩膀肯定发酸，怕粗硬的包带勒得她不舒服。他把塑料袋里的果汁递到她手里，声音比平时轻了些：“刚在旁边的便利店买的，还冰着，你下午进考场的时候，我看你额头都出汗了，解解暑正好。”
林溪接过果汁，瓶身的凉意顺着指尖瞬间漫到心里，驱散了考试后残留的疲惫。她低头看了眼瓶身的标签——青柠味，是她从高二起就最喜欢的口味。那时候她第一次在画室里画到中暑，脸色发白地坐在地上，是陆知行跑了两条街，在便利店买了这瓶果汁给她。从那以后，不管是模拟考还是平时的小测验，只要他在考场外等她，总会提前买好一瓶，像是记住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约定。
“最后一道大题会做，就是计算步骤多，我在草稿纸上验算了两遍，应该没问题。”林溪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爽的青柠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甜味，刚好中和了嘴里的干涩。她抬眼看向陆知行，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这个？昨天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陆知行的耳尖悄悄泛起浅红，他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梧桐树叶上，轻声说：“猜的。下午看你进考场的时候，嘴唇有点干，想着天这么热，你肯定想喝凉的。去便利店的时候，刚好还剩最后一瓶青柠味的，就买下来了。”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饼干，塞进她手里，“这个是蔓越莓味的，你考试后容易饿，先吃点垫垫肚子。江翊刚才给我发微信，说他已经跟奶奶说好了，晚上咱们去梨树林吃红烧肉，让咱们早点过去帮忙摘梨。”
林溪捏着手里的饼干，心里突然暖得发慌。她想起高三这一年，陆知行总是这样，把她的小习惯悄悄记在心里，却从不说出口——记得她喜欢青柠味的果汁，却不爱太甜的饮料，每次买都会特意看一眼糖分表；记得她画画时只用hb铅笔，每次铅笔快用完了，他都会默默帮她削好，放在她的画架旁；记得她考试后容易低血糖，总会提前准备好蔓越莓饼干，说“这个不腻，吃了还能提神”；甚至记得她失眠时要听舒缓的钢琴曲，会把自己手机里的歌单整理好，分享给她时只说“偶然听到的，觉得还不错”。
两人往梨树林的方向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考完试的学生和来接他们的家长。有人举着手机和同学自拍，有人在跟家长兴奋地讲着考试题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卸下重担的轻松笑容。陆知行走在她身边，步伐不快不慢，刚好能跟上她的节奏。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橱窗里的海报说：“等高考完全结束，咱们来这家店吃冰淇淋吧？江翊前几天还跟我说，他们家的芒果味冰淇淋特别好吃，还撒了跳跳糖，很特别。”
林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橱窗里的海报上，芒果冰淇淋堆得像小山，上面撒着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看起来就很有趣。她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想象着高考结束后，和陆知行、江翊、苏晓晓一起坐在冰淇淋店里，吃着冰凉的冰淇淋，聊着高考后的计划；想象着一起去梨树林摘梨，听江翊讲他攒了半年的“宝贝”；想象着和苏晓晓一起去看城南的印象派画展，把喜欢的画作都拍下来，做成一本小小的相册。这些期待像一颗被阳光滋养的种子，在她心里慢慢发芽，让她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走到梨树林附近的巷口时，远远就看到江翊的身影。他穿着件明黄色的短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正踮着脚往他们这边看。看到他们，他立刻挥着手跑过来，帆布包里的东西随着动作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声响：“溪溪！知行！你们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快十分钟了！奶奶已经把红烧肉炖上了，说等咱们过去，就一起去梨树林里摘梨，晚上吃冰糖炖梨！”
“帆布包里装的什么？这么沉。”陆知行伸手帮江翊扶了扶包带，笑着问。
“是奶奶让我带的调料！”江翊兴奋地说，“有八角、桂皮，还有奶奶自己晒的干辣椒，说炖红烧肉的时候放一点，味道更浓！对了溪溪，奶奶还特意留了一块带筋的肉，说你喜欢吃有嚼劲的，等会儿给你盛最大的一块！”
林溪笑着点头，心里满是暖意。三人并肩往梨树林走，夕阳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的金碎钻。林溪手里握着冰凉的果汁，听着江翊絮絮叨叨地讲着晚上要怎么庆祝——要在梨树林里摆个小桌子，红烧肉放在中间，旁边摆上冰糖炖梨和奶奶做的糖糕；要听陆知行讲他解数学题的技巧，还要让苏晓晓把新画的画册带来，一起翻看。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陆知行，他正认真地听着江翊说话，偶尔点头回应，夕阳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格外清晰。林溪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格外踏实——有喜欢的果汁在手里，有好朋友在身边，有期待的晚餐在前方，还有藏在心里的梦想在慢慢靠近。她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这些人还在身边，只要这些心意还在，她就能勇敢地往前走，去考上南方美院，去画出最温暖的画，去把这些珍贵的时光都定格在画纸上。
走到梨树林的门口时，奶奶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她穿着件深蓝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三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梨，梨皮还带着新鲜的水珠。看到他们，奶奶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可算来了！快尝尝这梨，今年雨水足，比去年还甜。等会儿吃完饭，咱们一起去摘梨，装满满一筐，让你们带回家，早上熬粥喝也舒服。”
林溪接过奶奶递来的梨，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和泥土的味道。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奶奶慈祥的笑容，江翊兴奋地往厨房跑的身影，陆知行帮奶奶拎起帆布包的侧脸，还有手里依旧冰凉的青柠味果汁，突然觉得，这就是成长里最珍贵的模样。不是惊天动地的成就，而是这些平凡又温暖的瞬间，是家人的牵挂，是朋友的陪伴，是藏在细节里的心意。这些都会像一颗温暖的种子，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在未来的日子里，慢慢长成能让她依靠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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