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间弥漫着“岁月沉淀之味”的破屋里,像条濒死的咸鱼一样,足足瘫了三天。
这三天,全靠好兄弟赵大牛偷偷给我塞点清水和硬得能当暗器的馒头度日。每次他来,都得先站在门口做半柱香的心理建设,然后屏住呼吸冲进来,放下东西就光速撤离,仿佛我这屋是啥元婴老怪的闭关禁地,多待一秒都会修为大损。
直到第四天早上,张管事捏着鼻子在我屋里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添油加醋的讲了一堆,然后张管事就出去了。
等到第五天,我才勉强积攒起一点挪动身体的力气。我颤巍巍巍地试图坐起来,全身的骨头关节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我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好家伙!我这身板现在简直是一幅活生生的《遇难修士全景图》!
胸口一大片焦黑,皮肤皱巴巴的,还带着诡异的绿光残留,那是鬼火烧烤留下的纪念品。
左小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显然是光荣骨折。
后背更是精彩,几个被腐蚀出来的小洞还没完全愈合,边缘泛着黑紫色,时不时渗出点组织液,跟火山口似的。
全身上下更是青紫交错,没一块好皮,堪比宗门后山那抽象派艺术岩石。
我龇牙咧嘴地碰了碰伤口,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被自己屋里残留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
“我居然……这都没死?”我喃喃自语,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巨大的庆幸和荒谬感。
这已经不是命硬了,这简直是阎王爷他老人家给我开了vip免死通道啊!或者是他觉得我下去会污染地府环境,直接给我拒签了?
又躺了半天,我感觉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躺下去没被打死也要饿死了。于是,我咬着牙,找了两根相对直溜的柴火棍,用破布条把自己的左腿简单固定了一下,然后又拄着一根更粗的棍子当拐杖。
一步一龇牙、三步一歇气地,艰难地挪出了我的“毒气室”。
久违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新鲜(相对)的空气涌入肺部,让我恍惚间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当然,我一出门,立刻就成为了杂役区最靓的仔……的相反面。
所过之处,简直是百兽退避,众生侧目!
那些正在干活或者摸鱼的杂役弟子们,一看到我,先是愣住,然后表情瞬间变得极其丰富,最后齐刷刷地后退三步,并默契地捂住了口鼻。
紧接着,各种压低了声音却又清晰无比的议论声,如同苍蝇嗡嗡般传入我耳中。
“快看!是龚二狗!他居然能下床了!”
“卧槽!离远点离远点!‘生化真人’出来了!”
“啥生化真人?”
“这你都不知道?就他啊!上次回来那味儿,据说把鹤尊都熏吐了,堪比魔道生化武器! ‘生化真人’!”
“哦哦哦!是他啊!不是说掉进千年粪坑了吗?”
“何止!我听说是为了修炼一种极其阴毒的屁功,走火入魔了!”
“屁……屁功?这么别致的吗?”
“不然你以为他那‘人形窜天猴’的外号怎么来的?”
我听得嘴角抽搐,差点没站稳。屁……屁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不会都是张管事给我传的吧,谢谢您!
我硬着头皮,假装没听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厨房挪去。先去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正好挪动柴房附近,几个正在砍柴的杂役弟子一边抡斧头一边闲聊:
“……所以说,以后捡垃圾也得看时辰,你看‘垃圾真人’龚二狗,就是时辰没挑对,捡回来一身骚!”
“不对不对,现在升级了,叫‘垃圾厨房真人’!听说他凑齐了一套破烂厨具,当宝贝似的供着呢!”
“要我说,叫‘牛肉真人’更贴切!就是不知道以后他那个牛肉带上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人买吗?“
当看到我挪动的走来,立刻噤声,眼神躲闪,手下砍柴的动作都加快了几分。
我面无表情(主要是疼得做不出表情),从他们身边慢慢挪过,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垃圾真人、垃圾厨房真人、生化真人、牛肉真人,人型窜天猴……好家伙,我这都快成封号斗罗了!还是专收破烂!
好不容易挪到厨房,一看锅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又慢慢挪到柴房,柴房管事那里登记领斧头,那管事捏着鼻子,隔着老远扔给我一把豁了口的破斧头,嫌弃地挥挥手:“去去去!去最西边那个角落砍!离大家远点!还有,砍完的柴火也单独放一边!吹吹风散散味儿再入库!”
我:“……”行吧,隔离区就隔离区。
我拄着拐,拖着残腿,扛着破斧头,像个悲壮的伤兵,一步步挪到柴房西边最偏僻的角落。这里堆着的都是些难啃的老树根和粗壮枝干,平时没人爱来。
我找了棵歪脖子树靠着,艰难地举起斧头,每砍一下,都震得我浑身伤口撕裂般地疼,冷汗直流,那条断腿更是疼得我直吸凉气。
“妈的……这哪是砍柴……这分明是酷刑……”我一边咒骂,一
就在我吭哧吭哧跟一块老树根较劲的时候,又听到两个挑水路过的弟子说话:
“哎,你说‘牛肉真人’身上那味儿……那么冲……他以前卖的牛肉,不会也是这个味儿吧?”
“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以前是买过他一斤牛肉……当晚拉了一宿肚子……”
“我靠!不是吧?!难道他卖的牛肉是用他自己腌入味的?!”
“极有可能!以后可千万别买他的东西了!不管是牛肉还是破烂!”
“没错没错!珍爱生命,远离二狗!”
我:“!!!”
我抡起的斧头差点劈到自己脚面上!
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龚二狗卖牛肉,绝对卫生达标!怎么可能用我自己……我自己……呕……
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细想了。
悲愤交加之下,我化耻辱为力量(主要是化悲愤为饥饿),更加卖力地砍柴!把那块老树根想象成给我起外号的那些家伙,砰砰砰地砍得木屑纷飞!
结果用力过猛,咔嚓一声,那破斧头的木柄……居然被我抡断了!
斧头头飞出去老远,差点砸到一只路过的倒霉野兔。
我拿着半截木柄,看着飞远的斧头头,欲哭无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就在我考虑是爬过去捡斧头头还是直接躺平等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由远及近:
“龚二狗!你个废物!砍个柴都能把斧头弄断!你还能干点啥?!”
是张管事!他依旧是捏着鼻子,站在十几步开外,对我进行远程精神输出。
“你说说你!回来几天了?伤没好利索就出来吓唬人!干活还净添乱!你这‘垃圾真人’的名号真是实至名归!”
我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
张管事骂了几句,似乎也觉得跟一个半残人士置气有失身份,又嫌弃地扔过来一把更破的斧头(看来是早有准备)。
“拿去!这是最后一把了!再弄断,你就用手劈柴吧!”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我的晦气,赶紧溜了。
我捡起那把新的(更破的)斧头,看着张管事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至少……还有把破斧头用不是?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跟柴火较劲。
砍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日头西斜,我才勉强砍了一小捆歪歪扭扭的柴火。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是冷汗和血水(伤口又裂开了)。
我拄着拐杖,背起那捆少得可怜的柴火,一步一挪地往柴房走。
路上,依旧能听到各种关于我的“雅号”和“传奇经历”的讨论,版本已经更新到“龚二狗其实是被粪坑里的千年屎壳郎精看中,欲招为驸马,他宁死不从才被打成重伤”……
我麻木地听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算了,爱咋说咋说吧。
能活着回来,能有一口饭吃,还能听着这帮闲蛋编派我的故事解闷……
这破仙修的,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不缺乐子。
就是身上这味儿,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散干净。
还有鹤兄……改天是不是得弄几条鲜鱼去给它赔个罪?
唉,生活不易,二狗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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