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依旧滚烫的破盆,坐在还在冒热气的破锅里,用星辰刀和破瓢作为支撑,艰难地把自己和这艘“雷击牌”单人大锅船,一起“划拉”上了通往第三层的阶梯。身后,是第二层雷池沼泽里传来的、几乎要掀翻塔顶的骂娘声和质疑声。
“我靠!这他妈绝对是作弊!他那口锅是什么玩意儿?避雷针成精吗?”
“长老!他这算违规吧?哪有人用厨具过关的?”
“早知道老子也去炼个锅形法宝了!谁还傻乎乎用脚趟沼泽啊!”
“狗屎运!绝对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那位脾气火爆的守关长老,此刻脸色黑得跟我的锅底有一拼,对着嚷嚷最凶的几个弟子怒吼道:“都给老子闭嘴!规则没说不能用锅!有本事你们也去找个能抗住老子紫霄神雷的锅来!没本事就老老实实闯关!再吵统统扔出去!”
顿时,下面噤若寒蝉,只剩下雷电的轰鸣和弟子们委屈的喘息声。
我心中暗爽,果然,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的锅够硬,规则就能为我弯腰!
吭哧吭哧地“爬”完阶梯,我终于抵达了第三层——幻音迷窟。
这里的景象再次一变。不再是开阔的廊道或沼泽,而是一个巨大的、光线昏暗的洞窟。
洞窟四周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孔洞,仿佛蜂巢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刚一听似乎没什么,但仔细去感受,就觉得心头莫名烦躁,神识都有些不稳。
此刻,这第三层已经有十几名弟子先到了。但他们的情况,可比前两层“精彩”多了!
这十几个人,完全没有之前天才弟子的风度翩翩和气定神闲,而是一个个在原地张牙舞爪,形态各异,简直是一场大型行为艺术现场!
有的弟子面色惊恐,双手胡乱挥舞,仿佛在抵挡看不见的敌人,口中大喊:“别过来!你这魔头!看我浩然正气剑!” 结果一剑劈在了空气里,差点砍到旁边的石柱。
有的弟子则是一脸痴迷,对着空气深情款款:“师妹!你终于答应我了!来,让师兄好好看看你……” 说着就张开双臂要去拥抱一块凹凸不平的岩石,结果撞了个鼻青脸肿。
还有一个更离谱,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学着野兽咆哮:“嗷呜~我是狼王!尔等小妖,还不速速跪拜!” 一边嚎叫一边用头去撞地面,咚咚作响。
更有甚者,两个弟子似乎陷入了同一个幻觉,互相把对方当成了生死大敌,正打得不可开交,剑光掌影乱飞,要不是这洞窟似乎有阵法加固,怕是早就被他们拆了。
总之,这十几号人,就没一个正常的!全都陷入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幻境之中,丑态百出。
而在洞窟的一个角落,一位身着月白长裙、气质雍容、怀抱一把古朴瑶琴的美貌女长老,正静静地端坐在一个蒲团上。
她指尖偶尔轻轻拂过琴弦,却并未发出成调的音律,只有一道道肉眼难见、却蕴含着奇异波动的音纹,如同涟漪般扩散至整个洞窟,精准地影响着每一个闯入者。
她便是第三层的守关者,那位精通音律幻术、杀人于无形的金丹后期女长老。此刻,她看着眼前这群“群魔乱舞”的弟子,美丽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清冷和审视。
我的到来,再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那些还没有完全陷入幻境,或者刚刚凭借毅力暂时挣脱出来的弟子,看到我这个“爬”上来的、头顶破盆、身下似乎还残留着锅印的半截残废,脸上的表情从幻境中的迷离瞬间切换成了现实中的懵逼!
“他……他怎么上来了?”
“第……第二层的雷池沼泽……他用那口锅……”
“不是吧?这残废是塔灵的亲儿子吗?怎么关关都能用这种奇葩方式过来?”
就连那位一直古井无波的女长老,看到我时,抚琴的玉手也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她的目光在我头顶的破盆和我那焦黑的半截身子上停留了片刻,柳眉微蹙,似乎也在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参赛者。
我淡定(主要是累得没表情)地先把脑袋上的“头盔”(破盆)摘下来,这玩意儿刚才被雷劈得现在还有点烫手。然后费力地把身下的“座驾”(破锅)和“船桨”(星辰刀、破瓢)一一收进储物戒指中。
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得好好保管,说不定后面几层还能用上。
做完这一切,我才看向洞窟中央那些正在“激情表演”的同门,以及那位气质出众的女长老。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虽然像破风箱),对着那些尚存一丝清明的弟子,以及那位女长老,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大家辛苦了,表演很精彩!那个……麻烦让让,借过一下,我看看这关怎么过?”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那诡异的嗡鸣和弟子们的呓语声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那些还没陷入幻境的弟子们,脸上的懵逼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愤怒?
让让?借过?你一个爬着走的残废,口气怎么比元婴长老还大?你看什么看?这幻音迷窟是你看两眼就能过的吗?
女长老也被我这“嚣张”的言论弄得怔了一下,随即,她那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此乃幻音迷窟。”她开口了,声音如同清泉击石,悦耳动听,却带着直透神魂的力量,让那几个尚在挣扎的弟子精神一振,
“无处不在的音波,可引动心魔,编织幻境,乱人道心。规则依旧,穿过迷窟抵达对面出口,或在一炷香内,令本座琴音出现一丝滞涩,便算过关。”
她说话的同时,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叮——”
一声清脆的琴音响起,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那几个刚刚清醒一点的弟子,瞬间眼神再次迷离起来,手舞足蹈的症状更加严重了。就连那些原本还在观望、自以为心智坚定的弟子,也纷纷脸色一变,或盘膝坐下全力抵御,或面露挣扎之色,显然也受到了强烈的影响。
然而,这直击神魂的琴音落到我身上时……
我眨了眨眼。
嗯,声音挺好听的,清脆,有点像……我以前在下界听过的风铃?就是稍微有点吵。
除此之外,没了。
什么心魔?什么幻境?什么神魂震荡?
不存在的!
开玩笑!老子我可是在七彩塔里,经历过那比十八层地狱轮回还要酸爽、比万千心魔同时低语还要恐怖的神魂洗礼的人!那时候,我的神识被碾碎、重组、再碾碎……无数次!
什么七情六欲,什么前世今生,什么恐惧渴望,全都被那七彩霞光里蕴含的无上道韵给“磨”平了!
可以说,我现在这颗道心,道心个屁,我这里没有道。不敢说坚如七彩神铁,但至少也是百毒不侵,万幻不迷!这区区金丹级别的幻音攻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清风拂面,小儿科!
我甚至还能抽空分析一下这音波的构成:“嗯,这频率,主要针对的是‘贪’念和‘惧’意,手法还算精妙,就是力道差了点意思,不如七彩塔里那‘光束’来得带劲……”
女长老一直密切观察着所有人的反应,当她看到其他弟子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神魂动荡的迹象,唯有我这个半截残废,不仅屁事没有,甚至还歪着脑袋,露出一副“就这?”的疑惑表情时,她那古井无波的俏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那是混合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被冒犯了的愕然!
她的琴音,她的幻术,竟然对一个练气勉强的残废无效?!这怎么可能?!
我不理会她那难以置信的目光,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开始朝着洞窟对面的出口方向“爬”去。
爬行在群魔乱舞的弟子中间,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左边一个弟子正抱着我的“锅位”刚才放锅的地方深情告白:“宝贝丹炉!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一定能炼出仙丹!”
右边一个弟子把我当成了入侵的妖兽,对着我龇牙咧嘴:“呔!小小精怪,也敢近身?看我飞剑!” 结果飞剑射歪了,插在了旁边那个“狼王”弟子的屁股上,引得“狼王”一声惨嚎,反口咬了过去……
还有一个弟子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不存在),哭喊道:“师尊!徒儿知错了!再也不敢偷吃您的灵药了!”
我:“……”
我一边艰难地爬行,一边还得小心避开这些陷入幻境的同门的“无差别攻击”,时不时还得用手拨开某个要来抱我“大腿”的家伙,或者躲开一道胡乱劈砍的剑光。
这哪里是闯关?这分明是误入了大型精神病院现场!而我是里面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那位女长老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贝齿轻咬,玉指连连拨动琴弦!
“叮叮咚咚——!”
琴音陡然变得急促、高亢,如同金戈铁马,又似怨妇夜泣,时而激昂让人热血冲头,时而哀婉让人心碎欲绝!一道道更强的音波幻术,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
然而,对我依旧无效。
我甚至觉得这音乐有点……助兴?爬得更起劲了!
女长老的脸色从惊讶变成了凝重,又从凝重变成了……不服气!她身为音律幻术大家,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她双手猛地按在琴弦之上,周身灵光暴涨,金丹后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她要以最强的幻术,将这个诡异的残废拉入无尽沉沦的幻境!
“**九幽幻神曲**!”
她朱唇轻启,吐出了五个冰冷的字眼。指尖划过,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灰色音波,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叹息,无声无息,却带着冻结灵魂、湮灭意识的恐怖力量,瞬间将我笼罩!
这是她的杀招之一!寻常金丹后期修士,若没有法宝护体,也要吃大亏!
灰色音波及体,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就像大夏天吃了一根冰棍,透心凉,心……没飞扬,就是觉得挺提神醒脑的。
我爬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那位因为施展绝技而气息微喘、俏脸略显苍白的女长老,诚恳地说道:
“长老,你这曲子……调子是不是起太高了?后面有点接不上气啊?要不……降个调试试?”
女长老:“!!!”
她看着在最强幻术中依旧眼神清明(甚至带着点专业点评意味)的我,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当场道心失守!
她指着我的手微微颤抖,那张美丽的脸庞上,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了双手,连带着怀中的瑶琴也发出了“嗡”的一声哀鸣。
“……过关。”这两个字,她说得无比艰难,仿佛用尽了毕生的修为。
我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多谢长老指点!您这琴弹得真好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啊!”
说完,我不再停留,继续用手臂支撑着,在一片“群魔乱舞”的背景下,慢悠悠地、坚定不移地,“爬”向了第三层的出口。
身后,是女长老复杂难言的目光,以及那些还在幻境中挣扎的弟子们无意识的呓语。
我心中感慨:七彩塔,牛逼!这挂开得,简直毫无人性!不过……我喜欢!
风雷塔试炼,果然其乐无穷!不知道第四层,又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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