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菜香,如同最具诱惑力的向导,牵引着何大清的步伐。
他跟在女儿何雨水身后,穿过渐渐沉寂下来的院落。
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火,传来模糊的碗筷碰撞和低语声。
但这其中,西厢房陈家传来的那股极致诱人的镬气、肉香与椒香混合的味道。
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霸道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碾压了院里一切寻常的烟火气。
何大清越是靠近,心中的惊叹就越盛。
他是行家里手,光凭这味道,就能在脑中勾勒出炒菜之人精湛的技艺:
火候的精准把控,下料时机的分毫不差,调味料之间恰到好处的融合与升华。
这绝不是普通家庭灶台能轻易达到的境界,甚至超越了自己刚才刻意展现、引以为傲的回锅肉。
何大清内心的好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几乎压过了对易中海的熊熊怒火。
这个叫陈默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两人来到了西厢房门口。
这里的香味更为浓烈纯粹,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疯狂扭动。
何大清停下脚步,透过未完全关闭的门缝向里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灶台前。
他系着一件干净的围裙,身形舒展,动作行云流水。
颠勺、翻炒、调味,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干脆利落,举重若轻,仿佛不是在完成一项家务,而是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仅仅是看到一个背影,何大清就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
那不仅仅是专注,更是一种深植于骨子里的自信与从容。
恰在此时,年轻人似乎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关火,将锅中色泽油亮、香气扑鼻的青椒炒肉丝盛入盘中。
年轻人转过身来。
何大清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庞的线条清晰而硬朗,但组合在一起却又不失俊秀。
最让何大清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明亮、深邃,如同古井寒潭,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洞察力。
那个男人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明明系着围裙做着最家常的事,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贵不可言的气质油然而生。
何大清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走南闯北多年,自认见过些世面,却从未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人中龙凤”之感。
怪不得女儿说陈默是清北大学的高材生,光是这份气度,就绝非池中之物!
何大清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儿何雨水。小丫头正偷偷看着屋里的陈默,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怯意、感激。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何雨水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憧憬与黯然。
何大清心里瞬间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雨水能嫁给这样的男人,那自己真是死也瞑目了!
这比那些普通男人,不知强出多少倍去!
但下一刻,现实就像一盆冷水浇下。
女儿说了,这陈默早已结婚生子。
而且,看对方这通身的气派和本事,自己的女儿……唉,怕是远远配不上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陈默的欣赏,有对女儿的惋惜,更有对傻柱那个混账东西的恨铁不成钢,
同样是年轻人,差距怎能如此天差地别?
就在何大清心念电转之际,屋里的陈默似乎早已察觉到门外有人。
陈默平静地将菜盘放在桌上,目光淡然地扫了过来,正好与何大清探究的视线对上。
何大清心中一凛,连忙收敛心神,脸上堆起一个尽量显得和善甚至略带歉意的笑容,率先开口,声音刻意放得缓和:
“你们好,冒昧打扰了。我叫何大清,是……是何雨柱和何雨水的父亲,刚从保城回来。”
何大清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诚恳:
“听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以前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这刚安顿下来,就特意带着雨水过来,给你们郑重地道个歉!
是我教子无方,对不住了!”
陈默的目光在何大清那略显精明甚至带着点市侩气的秃头脸庞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他身后有些紧张的何雨水,心中已然明了。
陈默早就注意到何雨水带着个陌生老男人回了院子,也猜到了此人身份。
只是没想到,这何大清倒是比他那个“傻”儿子通透得多,一上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放低姿态直接道歉。
这倒是有点意思。
“原来是何老头。”
陈默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既没有热情也没有立刻驱赶:
“不必如此。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不会记隔夜账。”
陈默这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一股子强大的自信和睥睨,让何大清心里又是一震。
何大清干笑两声,顺势将目光投向桌上那盘刚出锅的青椒肉丝,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叹和职业性的探究:
“陈默同志,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我老何做了一辈子菜,自认在四九城也能排上号,
可光是闻这味儿,看你这菜品的‘色’和‘形’,我就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是远远不如啊!冒昧问一句,您这师承是……?”
何大清这话半是真心夸赞,半是试探底细。
他绝不相信如此登峰造极的厨艺是无师自通,背后定然有着了不得的传承。
就在这时,里屋门帘掀开,陈默的岳母牛燕抱着小外孙走了出来,看到何大清,明显一愣:
“哟!何大清?真是你啊!你什么时候从保城回来的?”
何大清连忙转头,脸上露出故人重逢的惊喜:
“牛燕妹子!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您这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何大清目光又落到牛燕身后跟着出来的牛星月身上。
牛星月容貌秀丽,气质温婉中带着坚韧,与陈默站在一起,当真是一对璧人。
何大清心里那点“要是能做我女婿”的残念彻底熄灭,只剩下由衷的感叹:
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陈默这样的人物。
牛星月对何大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陈默,用眼神询问着陈默的意思。
她深知自己男人的脾气,若陈默不愿搭理,早就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既然让人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久,还允许婆婆与之叙旧,说明默子哥至少不反感此人。
于是,牛星月温和地开口道:
“何老头,既然都认识,又是刚回来,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屋里坐坐吧。”
何大清正求之不得,连忙道谢:
“哎呦,那真是打扰了,谢谢,谢谢!”
何雨水有些局促地跟着父亲进了屋,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
陈默见状,淡淡一笑,解下围裙: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点便饭吧。雨水,也别站着了,坐。”
陈默的语气自然随意,仿佛只是招待寻常邻居,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度。
何雨水受宠若惊,小声说了句“谢谢默子哥”,才小心翼翼地挨着凳子边坐下。
何大清看着桌上简简单单却色香味慑人的两菜一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可是资深饕餮,光是看和闻,就知道这看似家常的饭菜里蕴含着他难以企及的功力。
“陈默,我们……我们这不合适,太打扰了……”
何大清嘴上客气着,眼睛却几乎粘在了那盘红烧肉上。
那肉块色泽红亮诱人,肥瘦层次分明,汤汁浓郁粘稠,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添两双筷子的事。”
陈默摆摆手,已经盛好了米饭:
“何叔刚才不是好奇我的师承吗?先尝尝味道,再下结论不迟。”
何大清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再虚伪客套,道了声谢。
他立刻拿起筷子,目标明确地夹起一块颤巍巍、红润润的红烧肉。
何大清将肉块送入嘴里,闭上眼,轻轻一咬。
下一刻!
何大清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猛地僵住了!
牙齿切入肥肉部分,想象中的油腻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酥烂化渣,仿佛含着一口温暖的肉糜。
瞬间就在舌头上融化开来,释放出难以形容的丰腴肉香。
而瘦肉部分,则丝毫不柴,吸饱了汤汁,纤维感恰到好处,充满了嚼劲和浓郁的酱香。
甜、咸、鲜、香,多种味道层次分明地冲击着味蕾,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和谐到令人震撼的复合口感。
酱油的醇厚、糖色的焦香、料酒的去腥增香、以及各种秘而不宣的香料味道……
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
这味道……
这味道竟然让他恍惚间想起了早已过世多年的老父亲!
他父亲当年是宫廷御厨的后人,一手谭家菜功夫出神入化。
何大清小时候曾有幸尝过几次父亲心情极好时做的私房菜,那种震撼灵魂的美味,他以为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了。
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年轻人的家里,在一个普通的夜晚。
自己竟然重温了那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味觉体验!
不!
甚至比记忆中的味道,更加精妙,更加震撼!
何大清猛地睁开眼睛,眼眶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里面充满了无比的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羞愧和狂热。
“这……这……”
何大清声音都有些颤抖,指着那盘红烧肉,看着陈默,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陈默!你……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绝对不是我认知里的任何菜系手法能达到的境界!”
一旁的牛燕看得目瞪口呆:
“老何,你没夸张吧?默子的手艺是好,可你可是正儿八经的谭家菜传人,轧钢厂以前的大厨啊!还能比不过默子?”
“比不上!远远比不上!”
何大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牛大姐,我何大清这辈子在吃上从不说假话!陈默这手艺,已臻化境!这根本不是师承能解释的,
这……这像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是天赋!是道!”
何大清转而看向陈默,眼神火热无比:
“陈默,你刚才说你没有师承?都是自己琢磨的?
这……这简直……我不敢相信!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
陈默面对何大清近乎失态的激动,只是平静地笑了笑,给自己媳妇夹了一筷子菜:
“瞎琢磨多了,就有点心得了。吃饭吧,菜凉了味道就差了。”
陈默越是这般云淡风轻,何大清就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
何雨水也小心翼翼尝了一口菜,顿时眼睛瞪得溜圆。
她虽然不像父亲那样是美食家,但好吃难吃还是分得清的。
这味道……简直让她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她哥傻柱那点手艺,跟这一比,简直就是猪食!
不,连猪食都不如!
怪不得默子哥从来瞧不上她哥做的饭盒。
这一刻,何雨水对陈默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同时对自己那个还在执迷不悟的哥哥,感到一阵深深的悲哀和无力。
人家陈默方方面面都碾压你,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啊?
牛星月则是满心欢喜与自豪,她亲了亲怀里咿呀学语的儿子陈星,柔声道:
“小星星,以后让你爸爸把他的本事都教给你好不好?咱不学别的,就学这手做饭的手艺,以后走遍天下都饿不着!”
陈默闻言失笑,逗弄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
“他的路还长着呢,我这身本事,只怕他学不完。”
陈默的语气带着淡淡的自信和宠溺,仿佛身怀的不是厨艺,而是某种更浩瀚的东西。
这顿饭,何大清吃得是心潮澎湃。
他一边机械地扒着饭,一边脑子飞速转动。
眼前这个年轻人,厨艺通神,武力值能碾压傻柱,智商是清北级别,还是易中海的死对头……
这简直是老天爷送来的完美盟友啊!
必须结交!
必须紧紧抓住!
吃完饭,何大清抢着要帮忙收拾碗筷,被牛星月婉拒了。
何大清搓着手,对陈默郑重道:
“陈默,今天真是多谢款待!让我老何开了大眼界!
我们爷俩不能白吃你的,我……我这些年做谭家菜和川菜的一些心得、诀窍,我回去就详细写下来,送给你!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但好歹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默看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何大清的心思,既是感谢,也是想结个善缘。
陈默摇摇头:“不必那么麻烦写下来了。”
何大清一愣,以为陈默是看不上或者不想承这个情,心中微微失望。
却听陈默接着道:
“你现在若方便,直接口述给我听听就行。我记性好,听完就记住了。”
何大清再次愕然。
口述?
谭家菜博大精深,诸多窍门繁琐复杂,光是核心的吊汤技巧、发制干货的火候、调味的比例就能说上大半天。
他居然说听一遍就能记住?
这年轻人,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
但看着陈默那平静却笃定的眼神,何大清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相信。
或许,在这种天才面前,常理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于是,何大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开始事无巨细地讲述起来。
从高汤的选料、火候、吊制时间,到各种干货如海参、鱼翅、鲍鱼的泡发诀窍。
再到一些经典谭家菜如“黄焖鱼翅”、“清汤燕菜”的秘制调味比例和关键步骤……
何大清越说越投入,几乎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方面是想最大限度表达诚意。
另一方面也是存了一丝考较的心思,想看看陈默是否真的能记住。
然而,陈默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眼神专注,脸上没有任何困扰或记忆困难的表情。
等到何大清终于说完,感觉口干舌燥时,陈默微微颔首:
“多谢何老头,谭家菜果然名不虚传,有许多独到之处,尤其是吊汤和火候把控的理念,对我颇有启发。”
何大清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都记住了?”
陈默淡淡一笑,随口复述了几段何大清刚才提到的关于“黄焖鱼翅”火候转换和“柴把鸭子”调味顺序的关键要点。
一字不差,甚至逻辑更为清晰。
何大清张大了嘴巴,彻底服气了。
这已经不是记性好能形容了,这根本就是过耳不忘!
妖孽啊!
何大清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和前辈的架子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敬佩和庆幸。
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有像傻柱那个蠢货一样与之为敌。
“心服口服!老何我心服口服!”
何大清连连拱手,态度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陈默,以后在这大院,有什么用得着我何大清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绝无二话!”
陈默坦然受之,点了点头:
“何老头客气了。”
得到了陈默这句不算承诺的承诺,何大清心中大定。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
酒足饭饱,又找到了强援,是该去办正事了!
易中海!
老子回来了!
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何大清站起身,对陈默和牛家人再次道谢,然后拉着何雨水,告辞离开。
一出陈默家的门,何大清脸上所有的和善与惊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积压了多年的愤怒和狠厉。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夜空气,大步流星地朝着中院易中海家走去。
何雨水感受到父亲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心脏怦怦直跳,赶紧小跑着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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