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那十张崭新挺括、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大团结，秦淮茹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咚地撞着胸口。
一百块！
傻柱这残废为了找个媳妇，真是下了血本了！
而且事成之后还有一百！
这买卖，简直比自己在车间里累死累活干两个月都划得来！
秦淮茹脸上堆起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亲热地拉着何雨水的手，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已经看到了傻柱抱着大胖小子的一幕：
“雨水我的好妹妹！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回去告诉你哥，这事儿包在姐身上！就凭柱子这条件——哦，我是说他这人品，这厚道劲儿！再加上姐这双火眼金睛，保准给他寻个身强体壮、屁股大能生养的！让他明年这时候，稳稳当当地当上爹！”
何雨水看着秦淮茹这前倨后恭的变脸速度，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既为哥哥感到一阵心酸悲哀，又对这赤裸裸的金钱关系感到齿冷。
何雨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再次强调道：
“秦姐，我哥说了，这事……得保密。不能让院里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婆婆。”
“懂！我懂！”
秦淮茹心领神会，连忙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里屋。
恶婆婆贾张氏要是知道自己平白得了这么一大笔钱，非得扑上来撕掉自己一层皮不可！
这钱，必须藏得严严实实！
秦淮茹可没有那么傻！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何雨水，秦淮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
秦淮茹摩挲着手里温热的钞票，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盘算。
乡下那个表妹秦京茹，年纪正好，模样也周正，最重要的是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又一心巴望着嫁到城里来。
只要跟她含糊其辞，重点强调“城里户口”、“上千存款”、“日子红火”，保管那丫头晕头转向，自己跟着来！
秦淮茹想了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十拿九稳！
活该这钱自己挣！
秦淮茹心满意足。
“妈，谁来了？”里屋传来贾张氏沙哑而警惕的声音。
“没谁！厂里姐妹，借个鞋样子！”
秦淮茹心头一紧，面不改色地应付过去，迅速将钱塞进最贴身的口袋里，按了按，感受到那硬挺的触感，一颗心才稍稍落定。
看到贾张氏没有继续追问，秦淮茹这才松了一口气。
贾张氏要是知道了一点消息，非得缠着自己要钱不可！
自己每个月发的工资，贾张氏这恶婆婆都要要去好大一笔！
秦淮茹早就已经对贾张氏心存不满了！
要不是还需要贾家的工位，秦淮茹早就跟贾张氏翻脸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秦淮茹破天荒地没有先去车间点卯。
而是直接找到车间主任，捂着肚子，眉头紧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道：
“主任，我……我老家有点急事，得赶紧回去一趟，您看能不能准我一天假？”
车间主任看着秦淮茹这副样子，想到秦淮茹家里的情况，也没多为难，挥挥手批了假条。
秦淮茹如蒙大赦，立刻动身，脚步匆匆地赶往长途汽车站。
坐在颠簸的汽车上，秦淮茹闭着眼睛，心里反复盘算着说辞。
绝不能透露傻柱残废的真实情况，得把秦淮茹说成是虽然暂时受了点伤！
对，就说工伤！
但家底丰厚、前途无量的优质股！
几经辗转，秦淮茹终于回到了阔别许久的秦家村。
一进村，那股熟悉的泥土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秦淮茹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更加坚定了要把表妹推销出去的决心。
秦京茹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
秦淮茹先是去了自己家，给父母留了点钱！
毕竟路上来的着急，秦淮茹也没有买什么东西。
紧接着秦淮茹找到正在河边洗衣服的秦京茹，秦淮茹立刻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道：
“京茹！快别洗了！姐有好事找你！”
秦京茹抬起头，看到穿着体面、明显是城里人打扮的表姐，眼睛顿时一亮道：
“表姐！你咋回来了？”
秦淮茹拉着秦京茹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诱惑道：
“姐问你，想不想嫁到城里去？像姐一样，吃商品粮，当城里人？”
秦京茹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晕，声音都带着颤音道：
“表姐！你……你说真的？真有这好事？”
“那可不！姐什么时候骗过你？”秦淮茹拍着胸脯，开始她的表演，“姐给你物色了个顶好的对象！是我们院里的，叫何雨柱，以前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那手艺，没得说！领导都夸！家里就一个妹妹，马上也要出嫁了，宽敞着呢！最重要的是——”
秦淮茹故意顿了顿，凑到秦京茹耳边，神秘地说，“他家里有这个！”
秦淮茹比划了一个“钱”的手势，声音压得更低：
“上千块的存款！你想想，嫁过去直接就能当家做主，小日子得多红火？”
“上千块？”
秦京茹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穿着新衣裳，在城里逛商店、吃白面馍馍的美好生活了。
秦京茹激动地一把抱住秦淮茹的胳膊，使劲摇晃道：
“表姐！你对我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到了城里就把我给忘了呢！”
秦淮茹享受着表妹的奉承，心里冷笑，面上却愈发和蔼道：
“傻丫头，你是我亲表妹，我能不惦记着你吗？赶紧的，回去跟你爹妈说一声，收拾收拾，今天就跟我进城！这种条件的男人，抢手得很！去晚了，可就便宜别人了！”
“今天就走？”秦京茹一愣，但随即被“抢手”两个字刺激到了，连忙点头，“好！表姐你等我！我马上回去说！”
秦京茹兴冲冲地跑回家，把秦淮茹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突出了“城里户口”、“大厨”、“上千存款”这几个关键词。
然而，秦京茹的父亲，老秦头，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庄稼人的精明和谨慎：
“啥？今天就跟你去？这么急？京茹啊，不是爹拦着你，这嫁人是大事，得打听清楚了！那何雨柱……名字咋有点耳熟？他家里啥情况？人品咋样？咱得托人去四九城问问再说！”
秦京茹的母亲也在一旁帮腔：
“是啊闺女，你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就这么跟着去，万一……万一你表姐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他们对秦淮茹的人品，并不完全信任。
秦京茹正沉浸在即将成为城里人的美梦里，哪里听得进这些？
秦京茹急得直跺脚：
“爹！妈！你们咋就不明白呢？好对象不等人！我表姐还能害我不成？她给我介绍的，能差了？人家家里有一千块钱啊！等我嫁过去，成了城里人，还能少了你们的好处？逢年过节，白面、猪肉，保证给你们送回来！”
“放屁！”老秦头把烟杆往桌上一磕，火了，“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秦淮茹那丫头，从小就跟人精似的，无利不起早！她能有这好心？我告诉你，今天你哪儿也不准去！敢踏出这个门，我打断你的腿！”
“你打！你打啊！”秦京茹也被激起了性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梗着脖子道，“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就想把我困在这穷山沟里，跟你们一样刨一辈子土坷垃！我不管！我就要去！除非你们今天打死我，不然我爬也要爬到城里去！”
就在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等在门外的秦淮茹听着里面的动静，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秦淮茹故意拔高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嚷嚷道：
“京茹！你到底还去不去了？不去我可走了啊！厂里领导还给介绍了好几个姑娘等着相看呢，我可是看在亲戚份上第一个来找你的！”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秦京茹的理智。
秦京茹猛地推开试图阻拦的母亲，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哭着冲出了家门：
“表姐！等等我！我来了！”
老秦头看着女儿决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
“唉……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让她去吧……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秦母则已经开始抹眼泪，默默祈祷女儿能遇到个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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