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众人翘首以盼的树苗，却迟迟没有运到坝上来。
几天后，营地里洋溢着一股难得的轻松气氛。
季秀荣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她把还在休息的众人召集到了一起。
“大伙儿，大伙儿，好消息！”
“闫详利那边出数据了！”
她高高举起那张纸。
“根据他的观测和计算，五天之后，坝上会有一场大范围的降雨！”
“这是咱们种树最好的时机啊！”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雨给盼来了。
武延生眼睛一亮，立刻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稳稳地落在石末身上。
“石工，既然天时已经有了，咱们的地利可不能掉链子啊。”
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显得特别诚恳。
“树苗到现在还没信儿，大家心里都急。”
“要不这样，您经验丰富，人头也熟，您亲自下坝一趟，去局里问问情况，催一催？”
“我们也好安下心来，您看呢？”
他这话一说，不少人都跟着点头。
是啊，总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武延生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紧接着补充道。
“您就放心下去，这坝上的工作，我暂时替您带着。”
“保证等您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井井有条，绝对不出半点岔子！”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对石末的“尊重”，又不动声色地亮出了自己想暂代职务的野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属于是。
赵天山眉头一皱，刚想说话。
石末却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开了口。
“下山？”
他掏了掏耳朵，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为啥要下山？”
“树苗不是已经到了吗？”
啥？
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营地内外空空如也，哪有半根树苗的影子？
武延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提高了音量，带着一股子质问的口气。
“到了？石工，你在开玩笑吧？”
“树苗在哪儿呢？你该不会是把它们藏起来了吧？”
覃雪梅的脑子却飞快地转动起来。
她忽然想起，就在几天前，石末也说过差不多一周后会下雨。
当时大家都当是玩笑话，可现在闫详利的科学数据，居然和他的预测几乎完全吻合！
这……难道是巧合？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她心底冒了出来。
如果他对天气的预测是真的……那他之前给自己的那张画着土壤酸碱性的地图，会不会……也是真的？
她看向石末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有本事，还是纯粹运气好？
“石工，这可不能乱说。”
赵天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人老成，还是选择相信流程。
“于正来同志我了解，他办事稳妥，说好这两天送，就一定会送到的。”
武延生冷哼着。
“赵队长，现在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是树苗到底在哪儿的问题！五天！咱们只有五天时间！要是再耽搁……”
“轰隆隆——嗡嗡——”
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粗暴地打断了武延生的话。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向山口。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正冒着黑烟，吭哧吭哧地爬上最后的坡道，朝着营地开了过来。
车斗上盖着厚厚的帆布，但从那鼓鼓囊囊的轮廓就能看出来，里面装满了东西。
是树苗！
真的是树苗！
人群里再次沸腾了，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狂喜！
武延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那卡车引擎的轰鸣，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卡车在营地前的空地上稳稳停住。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正是林业局的司机覃巴。
他快步走到石末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石工，可算到了，这路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喘着气，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和一支笔。
“给你，这是物资签收单。”
“局里人事变动，陈工和于正来都调到上级林业部了，新任的局长姓曲，书记是从京都来的专家。”
“这是新领导批的单子，你点点数。”
石末接过单子，扫了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灌木树苗，四万五千株。
针叶松树苗，三万株。
另附面粉、大米、蔬菜、肉类等若干后勤物资。
他在单子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辛苦了，覃巴。”
石末把签好字的单子递回去，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叮嘱道。
“你回去跟曲场长说一声，根据我的经验，今年坝上十月份可能就要下大雪封山。”
“下个月的物资，务必想办法提前半个月送上来，不然就麻烦了。”
覃巴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嘞！石哥你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兄弟们！都别愣着了！开整！”
赵天山一声高呼，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冲向卡车。
大家七手八脚地解开帆布，一捆捆带着泥土气息的树苗，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卸车的场面热火朝天。
石末站在一旁，有条不紊地指挥着。
“针叶松树苗，金贵！覃雪梅，武延生，你们两个专业的带人负责，轻拿轻放，直接送到苗圃那边去！”
“灌木树苗，这边！堆在这边，我来处理！”
“老魏！”石末又冲着魏富贵喊道，“车上的粮食蔬菜，你带人清点入库，这是咱们的命根子！”
“好嘞！”
众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半个多小时后，所有的物资都已卸载完毕，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
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一样的树苗和物资，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踏实感。
石末拍了拍手上的土，把所有学生都召集到了一起。
“开个短会。”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眼神里再没有了平日的懒散。
“明天早上六点，所有人准时出发。”
“先去之前规划好的地块浇水，然后，正式开始种树！”
“魏富贵，你带后勤的人，给大家准备好中午的干粮和水。”
“有没有问题？”
“没有！”
众人齐声应答，声音洪亮，充满了干劲。
“好，散会！”
石末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会议。
覃雪梅、隋志超、孟月几个人对视一眼，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了。
散会后覃雪梅等人立即去实验室测算采样，确定宜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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