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机坊市的小型交换会略有收获后,林帆和瞳潼回到了云来阁。接下来的数日,林帆并未再外出,而是潜心研究那枚换来的《小虚空挪移符》炼制图谱,同时继续以那些死寂晶石练习材料提纯,进一步熟悉天罡大世界的灵气特性与材料法则。
瞳潼则凭借其天生的空间亲和力,以及化龙池洗礼后更为敏锐的灵觉,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穿梭于凌霄仙城的茶楼酒肆、任务大殿等消息灵通之处,不动声色地收集着各类信息。
这一日,瞳潼带回了一个颇为关键的消息。
“哥哥,青元剑宗的入门考核,十日后正式开始。”瞳潼将一枚记录着详细信息的玉简递给林帆,“考核分为‘问心路’、‘剑魄林’和‘悟道岩’三关,不看重出身,只考核心性、剑道资质与悟性。据说,每次都有不少散修和外域之人借此机会加入宗门。”
林帆接过玉简,神识沉入。青元剑宗,东极迎仙洲三大宗门之一,以剑道立宗,传承悠久,门内据说有炼虚期甚至合体期的老祖坐镇。其入门考核确实如瞳潼所言,相对公平,为许多无根脚的修士提供了一条晋升之阶。
“加入宗门,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林帆沉吟道。宗门能提供稳定的修炼环境、系统的传承指点、获取资源的渠道以及一定的庇护。更重要的是,一个合理的宗门弟子身份,能更好地掩盖他们真正的根脚,便于他们在这天罡大世界立足,徐徐图之。瞒天禁的存在,让他们无惧常规的探查。
“那我们……”瞳潼眼中带着询问。
“去试试。”林帆做出决定,“青元剑宗以剑道着称,与我的周天剑罡虽有差异,但大道同源,正可借此机会系统了解此界剑修体系,取其精华。你虽不专修剑道,但宗门内必有其他传承,或能找到适合你空间天赋的功法秘术。”
接下来的十天,林帆和瞳潼依旧以散修的身份在凌霄仙城活动。林帆偶尔会去斗法台观摩剑修之间的比斗,感受此界剑道的风格;瞳潼则继续收集信息,对青元剑宗的内部结构、几位知名的外门长老性情都有了初步了解。
期间,林帆也尝试炼制了几次“小虚空挪移符”。初次炼制此界符箓,虽手法生疏,失败数次,但凭借《万象衍天诀》的深厚根基以及对空间之力的理解(主要得益于瞳潼平日的交流感悟),最终还是成功绘制出了三枚符箓。虽然瞬移距离不过百里,且激发需要些许时间,但在关键时刻或可起到奇效。
十日后,清晨。
青元剑宗位于凌霄仙城东侧的宗门驻地外,早已人山人海。来自天罡大世界各处的年轻修士,甚至还有一些异族,数量足有数万之多,皆气息不俗,最低也是金丹后期,元婴修士比比皆是,如林帆、瞳潼这般化神期的散修虽然少见,但也并非没有。
人群前方,一座高达百丈的青石牌楼巍然矗立,上书“青元剑宗”四个苍劲大字,剑气森然,令人望而生畏。牌楼之后,云雾缭绕,看不清内里景象,只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剑意与浩瀚灵压。
“肃静!”一声清喝如同剑鸣,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只见牌楼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名身着青元剑宗服饰的修士。为首一人,面容古朴,眼神锐利如剑,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化神后期的剑修。他身后两人,一男一女,也都是化神中期修为。
“本人乃外门执事长老,姓韩。”为首修士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数万修士,凡是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感到一股无形的剑压临身,不由得心神一凛。“今日乃我青元剑宗开山收徒之日,规矩想必诸位已知晓。三关考核,择优录入。现在,开启问心路!”
他袖袍一拂,牌楼之后的云雾剧烈翻涌,一条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的青石阶梯缓缓浮现。阶梯之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清辉,散发出洗涤心神、照见本我的意境。
“踏上问心路,考核即开始。坚持不住或心志不坚者,会被自动传送出来。跌落阶梯或超过十二个时辰未登顶者,淘汰!”韩长老言简意赅地宣布规则。
话音刚落,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顿时如同潮水般涌向青石阶梯。
林帆与瞳潼对视一眼,也随人群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掌落地的瞬间,林帆便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透识海神魂。眼前景象微微一晃,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低语,有诱惑,有恐吓,有回忆的拉扯,有未来的幻象……种种心魔杂念,试图撼动他的道心。
然而,林帆道心之坚,历经磨难,几经生死,更在龙族镇魔窟中直面域外天魔魔念而灵台不灭,这点问心路的考验,对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他丹田内,上方伏羲法相静默,散发出稳固道心的无形力场;下方太极缓缓旋转,将侵入识海的杂念悄然化去。他步履稳健,速度不快不慢,一步步向上走去,眼神始终清明。
瞳潼那边亦是如此。鲲鹏心志,翱翔九天,俯瞰众生,其本心之纯粹与坚定,远超寻常修士。加上化龙池的洗礼,这点心魔干扰对她几乎毫无影响。她甚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阶梯两旁偶尔闪过的、针对她内心薄弱处衍化的幻象,觉得颇为有趣。
两人如同闲庭信步,在无数或挣扎、或停滞、或面露痛苦之色、甚至偶尔有人惨叫一声被清光传送出去的修士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那韩长老以及另外两位执事,目光偶尔扫过问心路,看到林帆和瞳潼时,眼中都闪过一丝讶异。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两人修为已达化神中期,在这批考核者中属顶尖,但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两人在问心路上的从容。尤其是林帆,那眼神中的平静与深邃,绝非寻常散修所能拥有。
“此二人,倒是好苗子。”韩长老身边那位女执事轻声赞道。
韩长老微微颔首,未置可否,继续观察。
约莫一个时辰后,林帆和瞳潼几乎是前后脚,踏上了问心路的最后一阶。眼前云雾散开,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散发着凌厉剑意的奇异竹林。竹身并非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青灰色,竹叶如剑,随风摇曳,发出“铮铮”剑鸣之声。这便是第二关——剑魄林。
此刻,通过问心路抵达此处的修士,已不足三千人。
剑魄林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规则:“穿行剑魄林,不得动用防御法宝,不得施展遁术,需以自身剑意或道心,承受剑魄洗礼,感悟林中剑意。顺利通过且有所悟者,方为合格。”
规则一出,不少修士面露难色。不能动用防御法宝和遁术,意味着要硬抗这无处不在的凌厉剑意,对于非剑修或者剑意不够凝练者,极为吃亏。
林帆面色不变。他虽非纯粹剑修,但周天剑骨乃伏羲传承根基之一,蕴藏的星辰剑意至高至纯,虽因瞒天禁而内敛,但其本质位阶远超这片剑竹林。他只需引动一丝周天剑意护住心神,便可无碍。
他对瞳潼传音道:“此关对你或有压力,紧守心神,以空间天赋感知剑意流转空隙,游走其中,不必强求感悟,通过即可。”
瞳潼点头,她对自己的身法有信心。
考核开始,修士们陆续踏入剑魄林。
一入林中,仿佛踏入了一个剑的世界。无处不在的剑意如同细密的针,从四面八方刺来,直透肌肤,钻入识海。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属性的剑意——锋锐的金行剑意、绵柔的水行剑意、爆烈的火行剑意、厚重的土行剑意、生机勃勃的木行剑意……交织碰撞,形成一片剑意力场。
不少修士当即闷哼一声,脸色发白,步履维艰。有人强行催动自身剑意对抗,有人则试图以道心硬抗,速度缓慢。
林帆行走其中,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薄膜,那些袭来的剑意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外,便如同遇到了君王般,变得温顺,甚至主动绕行。他并未刻意释放剑意,仅仅是周天剑骨自然散发的一丝气息,便已让这些“剑魄”臣服。他反而放慢脚步,仔细感知着林中各种属性的剑意,与自身星辰剑意相互印证,收获不小。
瞳潼则如一条滑溜的鱼儿,身形在密集的剑意网络中穿梭。她的空间感知能清晰地“看”到剑意流动的轨迹和薄弱处,往往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最强的冲击,以最小的代价前行。虽然无法像林帆那样引得剑意避让,但也显得颇为轻松。
这一幕,再次落入了外界通过水镜术观察的韩长老三人眼中。
“那男修……好生奇怪。”男执事皱眉,“剑魄似乎……在畏惧他?可他身上并无强横剑意外露。”
“并非畏惧,更像是……层次上的压制。”女执事美眸中异彩连连,“此子剑道根基,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韩长老目光深邃,盯着水镜中林帆的身影,缓缓道:“敛息法门也极高明,看不出跟脚。不过,只要心性正道,于我青元剑宗而言,便是好事。”
当林帆和瞳潼几乎毫发无伤地走出剑魄林时,身后的修士已不足千人。第二关,再次刷下了大量修士。
第三关,悟道岩。
这是一片开阔的山崖,崖壁上布满无数纵横交错的剑痕,深浅不一,新旧不同,皆残留着强烈的剑意与道韵。崖前散布着数百个蒲团。
规则很简单:于悟道岩前静坐参悟,时限三个时辰。能引动任意一道剑痕产生共鸣,显化异象者,即为通过。引动剑痕越多、异象越强,评价越高。
剩余的近千修士纷纷寻蒲团坐下,凝神静气,将神识投向崖壁上的剑痕。
林帆和瞳潼也选了两个相邻的蒲团坐下。
林帆神识扫过崖壁,心中微动。这些剑痕,应是青元剑宗历代前辈所留,蕴含了他们对剑道的不同理解。其中大部分剑痕的意境,在他感知中并不算高深,但也有少数几道,气息晦涩古朴,隐隐触及到了法则的层面。
他并未急于引动哪道剑痕,而是先将神识覆盖开去,默默感悟着这片崖壁整体的剑道氛围,体会着青元剑宗的传承风格。与此同时,他丹田内,上方伏羲法相仿佛也在“观看”这些剑痕,以其更高的视角解析着其中的道与理;下方太极则缓缓运转,将感悟吸收转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林帆心念微动,选中了崖壁角落一道并不起眼、甚至有些残缺的剑痕。这道剑痕蕴含的并非纯粹的锋锐,而是一种“藏锋于拙,守静致虚”的意境,与《万象衍天诀》中某些韬光养晦、衍化万物的理念隐隐相合。
他分出一缕神识,模拟着这种“藏锋守静”的剑意,轻轻触碰那道剑痕。
“嗡——”
剑痕微微一颤,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一道凝实如山、光华内敛的虚影自剑痕中浮现,虽不耀眼,却给人一种沉重不可撼动之感。
“是‘守拙剑意’!没想到有人能引动这道冷僻的剑痕。”外界,女执事略显惊讶。
韩长老点了点头:“守拙剑意,看似平凡,实则大巧若拙,能引动它,说明此子心性沉稳,不慕虚华,且悟性不俗。”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林帆那缕模拟的剑意中,不经意间夹杂了一丝周天星辰剑意那至高无上的本源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触及“守拙剑意”的瞬间,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铮!铮!铮!”
接连数声清越的剑鸣响起!只见在守拙剑痕附近,另外三道气息或凌厉、或缥缈、或厚重的剑痕,竟同时被引动,各自显化出不同的剑意虚影!一道如九天雷霆,一道如流风回雪,一道如大地脉动!
四道剑痕共鸣!异象虽不算惊天动地,但能同时引动四道,在这批考核者中已是绝无仅有!
这一幕,不仅让外界观察的韩长老三人霍然动容,连周围正在苦苦感悟的其他考核者也被惊动,纷纷投来震惊、羡慕、乃至嫉妒的目光。
林帆自己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是自身剑意本质太高,无意间引起了连锁反应。他立刻收敛心神,将那丝外泄的星辰剑意彻底内敛。
三个时辰很快过去。
最终,能引动一道剑痕者,不足百人。引动两道者,仅十余人。而像林帆这样引动四道的,独他一份。瞳潼并未引动剑痕,她只是借此机会,以空间感知悄悄“拓印”了几道蕴含空间波动规律的剑痕轨迹,打算日后研究,也算另有所得。
三关考核结束,通过者共九十七人。
韩长老与其他两位执事站在众人面前,目光扫过这九十七张面孔,最终在林帆身上停留片刻。
“恭喜诸位,通过考核,自今日起,便是我青元剑宗外门弟子!”韩长老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稍后会有人带你们领取身份令牌、宗门服饰以及基础福利,并安排住处。宗门戒律、权利义务,皆在弟子手册之中,需仔细阅读,严格遵守。”
“你,”韩长老指向林帆,“还有你,”又指向另一位在悟道岩上引动了两道剑痕、修为在化神初期的冷峻青年,“以及你,”指向瞳潼,“你们三人,随我来。其余人,听从执事安排。”
被点名的林帆、瞳潼以及那位冷峻青年,互望一眼,跟随着韩长老,离开了崖坪,向着青元剑宗深处走去。
显然,因为他们表现突出,获得了不一样的待遇。新的宗门生活,即将开始。而这,正是林帆和瞳潼融入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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