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谷城县溯水而上,就是光化。
孟海牛从船舱内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随意的跨踩船舷上,眺望着汉江上的景色。
“奇怪,这个时间点,不该有水贼、疍户吗?怎么看不到了?”孟海牛发出了疑问。
他虽然是竹山县人,但竹山县境内也有河流汇入汉江,所以他对汉江的情况,也是门儿清。
当初他们造反的时候,红巾军也招纳了一批水贼,但更多水贼还是保持观望态度,又或者在汉江里继续讨生活。
反正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就是当时大多数水贼们的态度。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田端子第一次在郧乡战败,从汉江逃亡的时候,水贼甚至冲出来抢劫了田端子的大部队。
根本就是一群桀骜的人。
结果今天,他作为使者,是跟着运粮船行动的,这么大的目标,附近居然一个观望的水贼都没有,着实是……不知该怎么说好。
“我去问问?”孟海牛身边的一个亲信一听,道了一声说。
孟海牛点了点头,也没阻止。
他确实很好奇的。
汉江上有很多疍户的,若是水贼没有出没,还能说是因为被红巾军的名头威慑的,那么靠打鱼为生的疍户,又怎么可能不在这种相对平和的日子出没呢?
过了一会儿,亲信带着一个老丈回来。
“这是?”
“就是咱们眼前船的老大。”亲信介绍了一下。
这个老丈也是呵呵一笑:“正是小老儿,贵人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就不必打搅下边帮佣了?”
听到这话,孟海牛视线被吸引过去,上下一看:“那你说说,这汉江上的水贼,疍户呢?”
“一个月前,脱因带着人剿了水匪,但凡有点本事的水匪,都逃进了襄樊,没有本事的也都上岸了。”老丈解释着,“他们上岸不久,就遇到了西锁红军在募兵,也就投了过去。至于疍户,全被圈了水兵,没仗打,一年也有白米二十石,家里人全部迁入附近的水寨,当兵吃粮,日夜操练,哪有空出来打鱼?”
“这……”孟海牛明显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震惊出言:“你是说,你们这里一年当兵吃粮,有二十石?不用打仗也有二十石?”
孟海牛强调了两次,明显就不可置信。
“是这样的,西锁红巾大帅,直接给了十石白米当安家费,实打实的白米,就这么往江滩上一摆,我当时眼睛都看直了。
这不,小老儿家中小子圈了水兵的役,我也就上岸了,转头程大帅就点了我们当转运司的船头,所以不是没有疍户,而是疍户都成了兵,主要负责运粮、操练,也没几个硬仗要打,水匪都上岸了,敢反的当晚脑袋就被提着上江滩讨赏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程大帅敢把白花花的大米摆在咱们面前。
咱们也就敢提着脑袋跟他干。”
船头提起程毅的政策,是竖起大拇指的。
孟海牛则是咋舌:“不是说你们这里缺粮吗?”
“粮食都被大户藏在坞堡内,您打不下来,就是缺粮,可大帅打下来了,也就不缺粮了。”
老丈笑吟吟的说。
孟海牛这才想起他查到的情报显示,程毅将境内千亩土地以上的大地主全给干掉了。
有坞堡的宗族势力,也要求拆分,不答应直接动手销户。
乱世,拳头才是最大的道理。
孟海牛微微颔首,也暗暗感慨程毅有一手。
但也只是一手而已。
因为随着船过光化,四周就出现各种河滩荒地,根本没有人打理,他不免好奇问船老大说:“老丈,你们不在河滩附近种地的?全都荒了。”
“唉,谁知道呢?反正上边不准再河滩种地,说是要预留修水利的,谁要是开了河滩的荒地,抓到了人,直接下狱,举家废掉军户身份,丢去当民户。”
船老大看着河滩地,也是惋惜道:“多好的地,若是今年用来下稻子,估计亩产得有两石多。还不用担心灌浆挑水。”
“军户、民户?”孟海牛沉吟着问,“说说看,你们这里的军户民户,跟蒙古人搞出来的户册有什么不同?”
船老大闻言微微挑眉:“要说不同的话,最大的区别就是,咱们这里的军户,应该是蒙古人的军户、儒户、马户、船户、商户等等捏在一起。
民户的话比较简单,就是民户、匠户什么的。
民户不当兵,就管种地与做工。
军户什么都干,体系也杂,但进了里头。收税手段就比较简单了。
首先是咱们西锁红巾军收税,只看给生产队画的土地面积,然后按照亩数均一下本乡三年的平均主粮亩产的八成上税。
然后大帅府会发任务指标下去。各个生产队,将口粮配齐了,多出来的劳力,要么种抵税的棉、麻,要么去给大帅府做徭役,比如那边,正在忙的勘察土地,应该是准备修水渠前的准备。”
孟海牛顺着船老大的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这……八成上税,怕不是抽筋扒皮了?”
“就冲着这段时间大帅府让我们转运出来的粮食,就足以说明,其实大帅府是贴了一大笔粮草给我们开荒的。”船老大语气认真严肃了几分,“大家其实心底都有一本账。虽然大帅府这边课税严了一些,但实打实用在了地方。
至少我们卖力气的地方,粮食绝对不少。
要说,以后如何,没人清楚。但当下最重要,而且秋收也快了,今年种了一堆的粟,就等着粟成熟之后,好好看大帅府怎么收了。
要是大帅府欺压下边百姓,影响最大的还是军户不是?
要知道,入了军户,相当于每家都要出一丁秋后操训,到时候待遇差了,大帅府还怎么掐尖招募精锐呢?
相信程大帅,不会这么做的,用那些儒户的话,就是什么——自毁长城!”
船老大也是读过书的。
不然也不可能混到船老大的位置上,毕竟船老大不仅要有水运经验,更要懂得算账,不然转运司可就要亏损了。
只是孟海牛还是有点糊涂,西锁红巾军都课税亩产的八成了,你们还不跑?
就这么乖乖被压榨?
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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