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北的雨季迎来了短暂的间歇,炽热的阳光穿透云层,炙烤着泥泞的大地,蒸腾起混杂着腐叶和硝烟气息的湿热雾气。前线阵地暂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只有零星的冷枪声提醒着人们,战争的绞索并未松开,只是暂时停止了收紧。
陆小龙站在营部指挥所的了望口,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对面敌军控制的山头。几天前,敌人散播的谣言险些在他的部队内部酿成一场风暴。虽然凭借果断的措施和公开透明的沟通暂时平息了事态,但那种被人在暗处窥伺、试图从内部瓦解他的感觉,让陆小龙如芒在背。
“营长,各连情绪基本稳定了,但弟兄们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岩迈走到他身后,声音低沉。这位憨厚的掸族汉子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
陆小龙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冷冽的杀意:“敌人想用谣言动摇我们的军心,我们就用更狠的手段回敬他们。他们不是标榜自己军纪严明、善待俘虏吗?我们就让所有人看看,‘毒蝎’和他手下那帮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岩迈眼神一凝:“营长,你的意思是?”
陆小龙转过身,走到简陋的木桌前,上面铺着一张战区地图和几份情报汇总。“岩迈,我们不是有俘虏吗?还有,从上次遭遇战清理战场时,找到的那些东西……”
他指的是上次击退敌军进攻后,从一些敌军军官尸体上搜出的私人物品,其中不乏一些极其残忍的照片和记录——虐待SNLA俘虏、屠戮疑似通风报信的村民的影像,甚至还有士兵之间炫耀暴行的笔记。
“把那些照片挑最具有冲击力的,复印,放大。把俘虏的口供整理出来,要细节,越血腥、越真实越好。”陆小龙的手指敲在桌面上,“他们散传单,我们也散!用我们的方式,‘帮’他们在他们的地盘上好好宣传一下!”
一道闪电般的战意掠过岩迈的眼睛:“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等等。”陆小龙叫住他,“不止是传单。扎图呢?”
“在检查新到的地雷。”
“把他叫来,还有,让‘猎鹰’排的通讯能手也过来。”
很快,扎图和一名精瘦的、擅长无线电和电话线路接驳的“猎鹰”队员来到了指挥所。
陆小龙布置了一个更加阴损且高效的计划:
一、 传单攻势:由岩迈负责,连夜赶制大量传单。内容不仅包括敌军暴行的照片和文字,还特意用缅文、掸文甚至简单的中文标注,确保对方不同民族的士兵都能看懂。传单的标题极具煽动性,如:“看看你们的指挥官在对谁施暴?”“为这样的长官卖命,值得吗?”“下一个被抛弃的伤员会是你吗?”
二、 “礼物”送达:扎图负责设计一种特殊的“传单抛射器”。利用改装后的枪榴弹发射器或简单的竹制炮筒,将捆成卷的传单发射至敌军阵地前沿甚至更深处。同时,挑选几个身手最好的“猎鹰”队员,趁夜色渗透,将特别制作的“礼包”——里面是更详细的暴行记录甚至是从尸体上取下的、带有部队标识的残忍纪念品——直接投放到敌军军营的厕所、厨房附近,或者绑在对方巡逻路线的树上,确保能被轻易发现。
三、 谣言工厂:利用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动员那些活跃在边境线两侧的小商贩、山民。通过他们,将更夸张、但也更易于传播的谣言散播到敌方控制区:“毒蝎”不仅虐待俘虏,还克扣阵亡士兵的抚恤金;军官享用着特供的食品和药品,而伤兵只能在泥地里等死;上次进攻失败后,“毒蝎”为了推卸责任,枪毙了几个作战不力的低级军官充当替罪羊。谣言半真半假,混合着那些即将通过传单散播的真实证据,杀伤力极大。
四、 空中音波:(如果条件允许)设想用高音喇叭在夜间向敌方阵地喊话,宣读对方士兵的家信(通过情报网搜集或伪造)、播放思乡歌曲,并穿插播报那些军官的暴行,进行心理干扰。但目前缺乏设备,陆小龙将此记下,作为未来升级手段。
五、 致命悬赏:陆小龙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亲自起草了一份悬赏令:
“告‘毒蝎’部全体官兵及境内民众:
兹有敌军指挥官‘毒蝎’(其副官名录附后),残忍暴虐,屠戮无辜,天理难容。
SNLA‘蝮蛇’部特此悬赏:
取其首级者,赏黄金五十两!
取其任一副官首级者,赏黄金二十两!
提供其准确行踪致其被击毙者,赏黄金十两!
此悬赏长期有效,以任何方式交付首级或情报,经核实立即兑付,SNLA绝不食言!
——SNLA第一支队‘蝮蛇’ 陆小龙”
这份悬赏令被大量印制,并通过各种渠道疯狂散播。它不仅散向敌军,甚至故意散往更后方的村镇,旨在激起所有人对“毒蝎”及其军官团队的贪婪和杀意。
“营长,这…悬赏是不是太高了?我们没那么多黄金…”岩迈有些迟疑。五十两黄金,在这片土地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巨大财富。
陆小龙冷笑一声:“黄金不够,就用缴获的鸦片和玉石抵债。重要的是,我要让‘毒蝎’从今晚开始,睡不着觉!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打量黄金的贪婪!我要让他彻底孤立,让他指挥失灵!”
命令下达,整个营地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岩迈带人连夜冲洗照片、刻板印刷。当那些黑白分明、甚至有些模糊但内容触目惊心的图像被批量生产出来时,连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感到一阵生理不适。
扎图则带着他的爆破小组,捣鼓出了几种简易的抛射装置。在一次试射中,一捆传单成功地被抛射到了数百米外,散落开来,如同白色的死亡请柬。
当夜,阴云遮月,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几支精干的小分队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边界。“猎鹰”队员们背负着沉重的传单和“礼物”,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巧妙避开对方的巡逻队和哨卡。
在一个敌军前沿哨所的下风处,一名队员熟练地用匕首解决了暗哨,另一名队员迅速将一叠传单塞进哨所的木缝里,还将一张特别放大的军官暴行照片,用刀钉在了哨所的门上。
在另一条敌军常用的补给小路旁,扎图亲自设置了一个诡雷陷阱——陷阱本身并不致命,但一旦触发,就会将绑在树上的大量传单炸得漫天飞舞,同时还会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既传递了信息,也制造了恐慌。
渗透小组甚至成功摸到了敌军一个连级指挥部的后方,将那个装有某军官虐待俘虏的铁证(包括一枚带血的徽章和几张照片)的木盒,放在了其厨房的储水罐旁边。
与此同时,陆小龙的情报网络也全力开动。几个看似普通的山民和小贩,带着精心编造的谣言和悬赏令的副本,混入了敌控区的集市和茶棚。谣言在口耳相传中迅速发酵、变形,变得更加骇人听闻。悬赏令则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了层层贪婪的涟漪。
天快亮时,所有小队安全返回,无一损失。
第二天,效果开始显现。
最先传来消息的是对方前沿阵地。清晨起床的敌军士兵,惊恐地发现阵地上、战壕里,甚至插在枪口上的刺刀尖,都挂着印有自己长官暴行罪证的传单!照片上那扭曲的尸体、军官狞笑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士兵们窃窃私语,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厌恶和迷茫。军官们气急败坏地收缴传单,但越是禁止,流传越广。
紧接着,那个连级指挥部发现“礼物”后,陷入了极大的恐慌。指挥官暴跳如雷,下令彻查,怀疑内部出现了奸细,一时间人人自危,信任荡然无存。
而随着集市上谣言和悬赏令的扩散,影响开始向纵深蔓延。据说后方村镇里,一些人看那些军官的眼神都变了。甚至有小道消息说,已有亡命徒在暗中打探“毒蝎”及其主要副官的行程规律。
几天后,效果变得更加具体。
敌军阵地上的士兵明显变得士气低落,进攻的主动性大减。巡逻队也变得更加谨慎,甚至有些畏缩不前,生怕落单后被自己人或者为了赏金的“自己人”干掉。
最让“毒蝎”头疼的是,他感觉自己的指挥体系出现了问题。副官和下级军官们汇报时变得闪烁其词,有些命令执行起来也拖泥带水。一种猜疑和自保的气氛在军官层中弥漫。他本人更是加强了警卫,行踪变得更加诡秘,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到一种无形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那注视的名字叫做“贪婪”。
“营长,有效果了!”岩迈兴奋地拿着一份最新的侦察报告进来,“对方最近一次 planned 的连级规模骚扰行动无故取消了。我们的侦察兵听到他们阵地上有争吵声。还有,发现他们后方往野战医院送的人里,多了几个被自己人打黑枪的军官!”
陆小龙站在地图前,脸上并没有太多喜悦,只是淡淡道:“这只是开始。心理战就像慢性的毒药,需要时间发作。我们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加大剂量。”
他深知,这场无声的较量远未结束。但他已经成功地将恐惧和猜疑的种子,深深地埋进了敌人的心脏。接下来,就是等待它们生根发芽,最终从内部腐蚀掉敌人的战斗力。
这场反击,没有震耳欲聋的炮火,却同样致命。陆小龙用敌人的方式,狠狠地回敬了敌人,并向所有人证明,这条“蝮蛇”不仅獠牙锋利,更懂得如何用最毒的方式,侵蚀对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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