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另一头的“扳手”家中,秦锋正面临着另一场考验。
他进屋的过程比陆峰要简单得多。
这间屋子的主人,那个叫佐藤的男人,是个独居的单身汉。
屋里陈设简单,除了床和桌子,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敲锣声响起时,秦锋几乎是和陆峰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去窗边,而是直接闪身进了里屋的衣柜里。
他屏住呼吸。
脚步声很快就到了他的院门口,比陆峰那边还要快。来的人不止一个,是两个。
“佐藤,开门。”一个粗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锋听出来了,这是那个代号“劈柴”的男人,那个在警察面前提供假线索的壮汉,同福巷的指挥官。
屋里无人应答。
“砰!砰!砰!”敲门声变得急促而有力。
“佐藤!睡死了吗?”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不耐烦。
秦锋没有动。
现在任何一点声音,都会暴露自己。
他甚至放缓了心跳,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门外安静了几秒钟。
“妈的,不等了。”劈柴的声音再次响起,“进去看看。”
“咔嚓”一声,门锁被从外面用工具暴力破坏了。
两道身影走进了屋子,脚步声很重。
他们没有开灯,而是用手电筒在屋里扫来扫去。光束划过墙壁,划过桌子,最终停在了里屋的门上。
“人不在?”
“不可能。这个时间,他肯定回来了。”劈柴非常肯定,“我们的人在巷口看着呢,没见他出去。”
“那人去哪了?”
“搜。”
两个人分头行动,一个开始翻动外屋的东西,另一个则径直走进了里屋。
手电筒的光束在里屋扫了一圈,照亮了床铺,照亮了桌子,最后,停在了秦锋藏身的衣柜上。
秦锋能感觉到,那道光束在柜门上停留了足足三秒钟。
他的肌肉已经绷紧到了极限,只要对方一拉开柜门,他就会在瞬间暴起,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这两个人。
“柜子里看看。”劈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里屋的那个男人应了一声,朝着衣柜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锋的手,已经摸向了腰后的王八盒子。
就在那个男人的手即将碰到柜门把手的时候,巷子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锣声。
“梆梆梆!梆梆梆!”
这次不是一长两短,而是连续的、急促的短音。
“妈的!又怎么了?”外屋的“劈柴”骂了一句。
里屋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
“是东边!好像是王芳那边出事了!”
“走!过去看看!”
两个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了屋子。
院门被他们敞开着,根本没关。
秦锋推开了柜门。
他走到窗边,向外看去。
巷子里,几道黑影正朝着岚所在的方向快速移动。
警报,解除了一个,又拉响了另一个。
这说明,岚那边,也出事了。
秦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心里清楚,今晚的计划,从他们踏入这条巷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偏离了轨道。
这张网的反应速度和联动机制,远超他们的预估。
他没有急着出去支援,他相信岚的能力。
现在他需要做的,是搞清楚这个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开始仔细地搜查。
和陆峰那边不同,这个屋子,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普通”。
秦锋走到床边,掀开了床板。
下面是空的,很干净。
他又敲了敲墙壁,都是实心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煤球炉子上。
这个炉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上面还放着一个烧得漆黑的水壶。
但秦锋注意到,炉子底下的通风口,被一块砖头堵得严严实实,而且砖头周围的地面,有被经常移动的痕迹。
他搬开砖头,伸手进去摸索。
在管道的拐角处,他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硬邦邦的东西。
他拿了出来,打开油布。
里面,是一本小小的记事本,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图纸。
图纸上画的,是通化钢厂一号高炉的内部结构图,上面用红笔标注了几个关键部位的材料配比和技术参数。
而那本记事本上,用日文,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东西。
秦锋虽然不懂日文,但他认识其中的几个汉字和一些代表化学元素的符号。
“潜水舰”、“试験”……
这些词,和陆峰之前在废品站听到的内容,完全吻合。
这就是他们窃取到的,关于新型潜艇耐压壳体合金的机密情报!
秦锋将东西重新包好,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拿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在巷子西头的“织女”家中,岚也听到了同样的敲门声。
“王芳妹子,在家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尖细。
岚没有像陆峰和秦锋那样躲藏。她的选择,更加直接,也更加符合她作为猎人的本能。
她直接走到了门后,手里握着那把陆峰送给她的剥皮刀,整个人贴在门板上,如同准备扑杀猎物的雌豹。
“王芳妹子?睡了?”门外的女人又问了一句,同时,门把手被轻轻地转动了一下。
门,没有锁。
这是岚故意留下的。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瘦小的女人探进头来,朝屋里张望着。
“王芳?”
就在她探头进来的那一瞬间,岚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个女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上一凉,一把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她的喉咙上。
同时,她的嘴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进了屋里。
“砰!”
门被反手带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女人被死死地按在门板上,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岚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野兽般的光芒。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刀刃,在女人的脖子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一丝血迹,渗了出来。
女人却并没有惧色,恶狠狠地盯着岚。
就在这时,巷子里,响起了那阵急促的锣声。
是冲着她来的。
岚这才意识到,自己抓到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探路的。
外面,肯定还有人。
她没有丝毫慌乱,将女人拖到一边,随手把桌上的抹布塞到女人的嘴里,堵了个严严实实,又将她捆在桌腿上。
然后,她走到了窗边,推开了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院子外面,站着三条黑影。
他们在等。
等屋里那个女人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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