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了同福巷的寂静。
陆峰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
他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岚所在的“织女”家的方向,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将那一小片夜空都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出事了!”
陆峰的心揪紧。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把火,肯定是岚放的。
以岚的性格,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破局。
这说明,她那边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救火啊!”
“快!提水来!”
巷子里,原本寂静的院落里,一扇扇门被推开,一个个黑影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水桶、脸盆,乱哄哄地朝着着火的方向跑去。
整个同福巷,瞬间从森严的战备状态,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救火现场。
陆峰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乱了,好!越乱越好!
这片混乱,是他脱身的最佳机会。
他看了一眼关着少年杀手的炕柜,现在不是处理他的时候。
陆峰压低了帽檐,模仿着李建国的姿态,也推开门,加入了“救火”的人群。
没有人注意到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场大火吸引了。
陆峰混在人群中,朝着火场的方向移动,但他的眼睛,却在黑暗和火光交织的人群里,飞快地搜索着。
他在找岚,也在找秦锋。
与此同时,在巷子另一头的“扳手”家中,秦锋比陆峰更早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那声凄厉的日语喊叫,虽然短暂,但足以让他判断出,岚那边已经动手,并且暴露了。
紧接着,就是那场冲天的大火。
秦锋走到窗边,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无数人影从各家各户冲出来,乱糟糟地跑向火场。
他也看到了那个代号“劈柴”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从火场附近的一个院子里冲出来,脸上满是黑灰和怒火,正大声地指挥着手下。
“一队、二队救火!三队给我封锁巷子的出口!连只老鼠都不能放出去!”
“其他人,挨家挨舍地搜!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劈柴的指挥,虽然在暴怒中,但依旧条理清晰。
秦锋的眼神一凝。
这看似混乱的救火场面,实际上是对方张开的一张大网。
他们利用救火做掩护,一部分人控制外围,另一部分人则要开始进行内部清查。
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空无一人的屋子,很快就会成为他们重点搜查的目标。
必须立刻离开!
他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大门。
秦锋从腰后拔出了王八盒子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然后将从佐藤屋里搜到的图纸和记事本,用油布紧紧包好,塞进了最贴身的口袋。
他走到门口,侧耳倾听。
外面,是嘈杂的人声、叫骂声。
他轻轻拉开门栓,推开一条缝。
两个提着水桶的特务,正骂骂咧咧地从他门前跑过,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锋从门后窜出。
他没有选择远离火场,反而逆着人流,朝着最混乱的火场中心冲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刚冲出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两个正准备挨家挨户搜查的特务。
“站住!你是谁?”其中一个特务看到秦锋这张生面孔,立刻警惕地喝道,手里的短棍已经举了起来。
秦锋没有跟他们废话。
在对方话音未落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贴了上去。
秦锋欺身而入,一记沉猛的顶心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左边那个特务的心窝。
那特务的身体只是剧烈地一震,并未后退半步,所有的力量仿佛都被他的胸腔彻底吸收。
他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眼中的神采刹那间熄灭,还保持着前冲的姿态,却已没了呼吸。
右边的特务被这凶残的一幕惊呆了,刚想张嘴呼救。
秦锋的右手已经化作一记手刀,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砰!”
那个特务连声音都没发出,就摊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没有惊动十米外那些忙着救火的人。
秦锋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随手从旁边一个水桶里舀起半桶水,从头顶浇了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和那些救火的人一样狼狈。
他又在地上抹了一把黑灰,涂在脸上,然后提起一个空桶,汇入了那混乱的人流之中。
火场附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水桶和脸盆泼出的水,对于已经烧起来的房子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火焰借着风势,甚至开始向旁边的屋子蔓延。
岚借着混乱,在屋顶和墙角之间快速穿行,躲避着那些四处搜索的特务。
她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但她的眼神,却依旧锋芒。
岚成功地制造了混乱,但自己也被困在了这张网里。
她数次尝试冲向巷口,但巷口已经被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特务死死堵住。
她只能在巷子里兜圈子,寻找着陆峰和秦锋的踪迹。
就在她闪身躲进一个柴火垛后面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一群提着水桶的“救火队员”里,朝着自己这边靠近。
是陆峰!
岚的心里一喜。
陆峰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他端着一个空脸盆,装作脚下被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趔趄,刚好摔倒在岚藏身的柴火垛旁边。
“哎哟!”
他叫了一声,趴在地上,一时间没有起来。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这个笨手笨脚的“会计”。
“怎么样?受伤了?”陆峰趴在地上,嘴唇微动,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肩膀挨了一下,没事。”岚压低声音回答,“我把房子点了,那伙人不是东西,他们……”
“等会说,”陆峰打断了她,“先离开这里。秦锋呢?”
“不知道。”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湿透,满脸黑灰,提着一个空水桶的男人,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刚好在他们身边停下。
“我在这儿。”
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秦锋!
三人终于在这片混乱的火海中,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成功汇合!
陆峰和秦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这里太乱,不能久留。”陆峰低声说道,“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
“去哪?”岚问道。
“跟我来。”
陆峰从地上爬起来,端起脸盆,装作一瘸一拐的样子,朝着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院子走去。
那个院子,是他们之前观察时,标记的最不起眼的那个。
院子的主人,是一个代号“聋子”的老头,几乎从不出门,存在感极低。
秦锋和岚会意,也提着水桶,装作去别处打水的样子,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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