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海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回首长的话,这次行动,非常突然。大概在二十分钟前,我正在局里开早会,市委办公室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我的桌上。”
“是刘副秘书长亲自下的命令,他说这是省厅督办的案子,案情紧急,十万火急,让我立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亲自带队,调集刑侦和治安两个支队的精锐力量,赶到玉皇山,抓捕三名劫持了人质的持枪杀人犯。”
“他还特意交代,说这三名案犯,极其狡猾和凶残,反侦察能力很强,让我们见到目标后,可以先鸣枪示警,如果对方拒捕,允许我们……允许我们当场击毙……”
说到“当场击毙”四个字时,王振海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抓捕,这是赤裸裸的灭口!
那个刘副秘书长,是想借他的手,除掉社会部的人!
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成了谋杀国家高级特工的刽子手,王振海的后心窝子就凉得像冰坨。
“除了电话通知,还有没有正式文件?”陆峰追问道。
“没有。”王振海摇了摇头,“刘副秘书长说,情况紧急,文件后补。而且他还强调,这次行动要绝对保密,除了参与行动的人员,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陆峰和张静之对视了一眼。
这个刘长青,行事如此谨慎,滴水不漏,显然是个老手。
他利用职权,绕过了所有正常程序,直接向王振海下达命令。
“第二个问题,”陆峰继续问道,“关于‘将军’计划,也就是炸毁军火库的阴谋,你们公安系统内部,之前有没有收到过任何风声?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
王振海露出了茫然和震惊的神色。
“炸……炸军火库?!”他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滚圆,“首长,您……您说的是真的?!”
看着他那副不似作伪的惊骇模样,陆峰断定,他是真的不知情。这也不奇怪,如此核心的机密,敌人怎么可能轻易泄露。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陆峰的语气很平静。
“没有!绝对没有!”王振海斩钉截铁地说道,“军火库是部队管辖的,我们地方公安,平时连靠近都不允许。这么大的事,如果真有风声,军分区那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除非……除非军分区那边也……”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个猜测,实在太吓人了。
如果连驻军的内部,都被渗透了,那问题的严重性,就又上升了一个量级。
陆峰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之前就担心这个问题。
军火库守卫森严,外人想要混进去,难如登天。
但如果有内应,那就另当别论了。
“最后一个问题。”陆峰盯着王振海的眼睛,“我需要一份通化市军火库的详细布防图,以及周边地区的地形图。”
“另外,我还需要你动用你的关系,帮我查清楚,今晚九点前后,军火库内部的人员换防和值班安排。记住,要绝对保密,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你们那个刘副秘书长,还有军分区的人。”
这个要求,让王振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首……首长,这……这可不行啊!”王振海急得都快站起来了,“军火库的布防图,那可是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别说我了,就是我们市局的一把手,都没资格看!我要是去打听这个,那就是在找死啊!”
“再说了,也没人敢透露给我。”
“军方的保密条例,您是知道的,那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我知道有难度。”陆峰斩钉截铁地说道,“但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王局长,你想清楚,一边是违纪,一边是半个通化市被夷为平地,孰轻孰重,你应该掂量得清楚。”
“况且,这件事,有张老给你作保,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头上。但如果你现在选择退缩,那我敢保证,等今晚的烟花放完了,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肯定就是你王振海。”
王振海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冷汗,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他知道,陆峰说的都是事实。
他已经上了这条船,现在想下去,已经不可能了。
往前走,是九死一生;往后退,是十死无生。
挣扎了许久,王振海的眼神,从恐惧,慢慢变为了决绝。
他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干了!”他咬着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首长,张老,我王振海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通化市几十万老百姓是无辜的!”“这帮狗娘养的畜生,想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我王振海第一个不答应!您放心,这件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给您办妥了!”
说着,他对着陆峰和张静之,重重地敬了一个礼。
“好!有种!”秦锋在一旁,忍不住赞了一声。
这个王振海,虽然有点官僚的油滑,但大是大非面前,还算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去吧。”张静之对他点了点头,“记住,小心行事。以后需要什么帮助,随时可以来找我。”
“是!”王振海再次敬礼,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静室。
看着他那有些悲壮的背影,陆峰心道,这颗棋子,算是彻底被激活了。
王振海走后,静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着?”秦锋有些沉不住气了。
“等。”陆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他在等,等总部的回电,也在等王振海的消息。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小道士,又匆匆跑了进来。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来报信的,而是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和一碗清粥。
“师父,几位居士,吃点东西吧。”小道士怯生生地说道。
陆峰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接过馒头,掰了一半递给秦锋,自己则拿起另一半,狠狠地咬了一口。
可就在他咀嚼的瞬间,他的脸色,猛地一变!
这馒头里……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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