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的回信在当夜送到,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纠结到完全无法入睡的巴尔泽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纸,一愣:“这……”
同样来到主帐等待指令的狐斋宫与笹百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信里说了什么?”
“信里说,赔。”
东西肯定要给,但为了维护幕府的颜面”,巴尔在信中对“赔偿”二字避而不谈,她提到,幕府那边已经清点出了要“赠予”蒙德的物资,由于辎重较大,运送物资的车队还要一天左右才能抵达八酝岛。
——“影,那位神女来到这里,绝非只是为了索赔,东西没了还可以再赚,可此等与他国缔结友谊的天赐良机却是千载难逢。”
巴尔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让那位风之王明了稻妻一方友善的态度,她叮嘱巴尔泽布尽量稳住局势,在车队抵达之前,千万不要与蒙德一方起冲突,以及……
——“如果可以的话,请找个机会与那位神女单独见上一面,问一问奥罗巴斯之事吧!海只岛东征一事实在怪异,倒是与蛇神以往的行事作风不符,蒙德的神女驾临的时机如此凑巧,说不定,她知道其中的些许内幕呢。”
除此之外,信中剩下的,便只有一些平常的问候。姐姐温柔地告诉妹妹,她在外征战已有一段时日,天守阁外的樱花已然盛开。巴尔将开得最灿烂的那一枝樱折下,随信一同送来。
绯樱淡雅的香气清浅,它萦绕在营帐之内,将春日的清风也一同带到了此地。将军轻轻抚上那含羞带怯的花瓣,严肃许久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些许。
“……这边的事解决后,就一起去赏樱吧。”
“那敢情好,”狐斋宫大笑,“我早在上一年便酿好了美酒,待到来日樱下再聚,正好开坛。”
笹百合亦笑:“是么?那么,我可就等着蹭你的好酒了。”
此时,所有的悲剧尚未发生,折磨那魔神许久的磨损也尚未开始。
他们尚能轻松地谈论未来。
命运在此刻拐弯,却又不知何时会被再度并入正轨。当日后的永恒之神再度回首此刻,才恍然察觉……
那时的幸福未尝不是命运与记忆为她织造的一场美满梦境,梦醒之后,万事万物仿若渺小的露珠,皆要被裹挟着、汇入大世的洪流。
·
迭卡拉庇安淌过浅滩,翻涌的浪潮不断轻抚着她的脚踝。透过海只岛耸立的岩壁,看向华美的珊瑚宫之下、不断翻涌的涡流。
此时大蛇尚在,海只岛去往下方海渊的通道尚未被关闭,如果想要去往海渊之下,风之王可以直接钻入涡流,无须如同后世的旅行者一般,要做完一系列任务才能打开海渊入口。
“真是好奇呀——海渊之下的天空,也如同地上的天空一般明亮耀眼么?”
“怕是要让您失望了,”一个有些粗粝的声音回到了迭卡拉庇安的低语,“海渊之下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它不像我们如今望见的天空一般有日月星辰……人们抬头仰望时,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处空无一人的海礁之上,迭卡拉庇安与奥罗巴斯,这两位曾有过“一剑之缘”的魔神终于迎来了短暂独处的机会。
风王的视线扫过蛇神依然未能完全愈合的尾部,左眼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无数双自阴影中伸出的手攀上大蛇无瑕的身躯,尖锐的利爪在排布整齐的鳞片之上留下道道惨烈的血痕,自天穹降下的视线将大蛇的身躯牢牢锁住。
【法图纳】源源不断地奏出乐律,祂是乐章中即将奏完的残谱,是注定为命运奠基的音符。
巨大的兽瞳与青空色的眼眸相接,自风王眸中的倒影间,奥罗巴斯明了自己的命运,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终局。
“我看到了不该我知晓的故事,”祂说,“原本我该一直留在高天无法触及的暗之外海,苟且偷生,直至此世终结。然而,我听见了那自海渊之下传来的呼唤。”
那海渊之下的人之子如同清晨洁净的朝露一般可爱,当他仰头望向祂的那一刻,早已失去子民、日复一日忍受削尾之痛的祂再度被丰盈的喜悦填满。
【我乃渎身渎名之蛇神,虽有眷属百千,但所荫蔽之众已无一人。今日落入此界,与你相见,也算有缘。你虽非我民,但终是人子,有何愿望,但说无妨。】
【试问,你能做我们渊下之民的神么?】
然而,那喜悦如同萤光断续,在一明一灭一尺之间,寂寞何以堪。
【四十个冬天埋葬了火,四十个夏天沸腾了海,七位大王相继被……】
【……】
祂在海渊之下,看到了日月诞临前的旧事。那绝非祂应知晓之事,在祂合上书页的一刹那,那曾注视整个世界的目光便降临,于祂之身,无形的威压向祂袭来,知晓那不该存在于此世之秘,祂终于也如同掉入海渊的白夜之子一般,成了高天的弃子。
“我的故事与您相比,何其枯燥、何其短暂?”蛇神靠近了些许,这位昔年与贵金的神眷们鏖战的高傲者自甘向催发无数奇迹的神王俯首,“我与他的相遇、我与他们的联结、我那即将到来的死亡,究竟是出自我的本意,还是命运的轨迹使然?”
迭卡拉庇安张了张口,正待说些什么,便听见奥罗巴斯语调一变,竟是提及了先前叫阵时她索赔之事:“海只民之中,有许多人之子曾与海兽互为友邻。打扰了它们的生活、令它们逃离了自己的家园,我很抱歉。”
“我会尽我所能,赔偿蒙德的损失。在我离去之后,曚云会帮忙安顿好归来的海兽——她与它们的关系一向融洽,在得知它们消失之时,她担心了许久。”
“……”迭卡拉庇安沉默许久,久到月光渐渐消逝、海潮缓慢褪去,她才道,“你应当知道,我并非为索赔而来——啊,当然,如果你愿意赔给我也不是不行。”
奥罗巴斯:“……”
“你把这场东征视作将自己的生命献祭给高天的仪式、将自己的子民献给鸣神的降书,势要将其进行到底,然而我要说的是——我来此地,正是为了阻止这场冲突的发生。”
“我管你什么命运什么必然,”她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奥罗巴斯的大脑门上,“好歹打了这么多场仗,你给我好好想想失去神明庇佑的子民会有怎样的下场!”
“如若你当真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的子民又怎会甘心投身鸣神麾下?往后一百年、一千年……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他们依然会铭记你的惨死,就算世殊时异,也不忘要为你报仇。”
原剧情中,即使过去数千年,海只岛依然没能忘却仇恨。哪怕最终可以和鸣神的子民和谐共处,海只大御神的死亡依然如同一根鱼刺,长久地横亘在海只民的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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