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和墨出去打猎了,林苹果躺在石床上,发着呆。
石屋里的炭火渐渐熄成灰烬时,林苹果又觉得胸口发闷。
那种熟悉的、沉甸甸的压抑感像块湿抹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苍和墨一早便去了深山打猎,说要给她猎只最肥的雪兔,石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反而让那股闷意更浓了。
“出去走走吧。”她对自己说,披上苍留的厚兽皮,推开了石门。
清晨的山林还浸在薄雾里,带着松针的清苦和泥土的腥甜。
林苹果沿着溪边的小径慢慢走,脚下的石子硌得脚掌微痛,却奇异地驱散了些心口的滞涩。
她不敢走太远,只在部落附近的山坡上徘徊,看着露水从草叶上滚落,听着山雀在枝头啾鸣,抑郁带来的阴霾,竟悄悄淡了些。
走到一片背阴的灌木丛时,她忽然被一抹深紫色吸引了。
是种拳头大的果子,挂在低矮的枝桠上,表皮光滑,像一颗颗圆滚滚的紫玛瑙。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尝过这个果子,苍和墨也从未带回来过——部落里的兽人似乎更偏爱酸甜的浆果,对这种颜色深沉的果子敬而远之。
林苹果摘下一颗,掂量了下,沉甸甸的。她犹豫着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怪味,只有淡淡的草木香。
“原主记忆只记得这个果子没毒,但是别人都说很难吃…”她小声嘀咕,又跃跃欲试。
她指尖掐破一点果皮,透明的汁液渗了出来,沾在指腹上,带着点滑腻的质感。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甜或苦,反而尝到了一种极淡的、带着点清冽的“咸”。
林苹果愣住了。
咸?
这个世界的食物,不是酸就是甜,偶尔有草药的香味,却从未有过“咸”的滋味。
她想起以前在城市里,盐是厨房最寻常的东西,炒个青菜都要撒上半勺,可在这里,似乎没人知道这种味道的存在。
她又掐了点汁液尝了尝,这次确信了——是咸的,像稀释过的海水,清清爽爽,一点不涩。
心脏突然“咚咚”跳了起来。
如果这果子的汁水是咸的……是不是可以当调料?
她想起苍烤的肉,香是香,却总缺了点什么;想起墨炖的汤,清甜有余,却少了点让人回味无穷的厚重。若是加了这咸味,会不会不一样?
林苹果按捺住激动,小心翼翼地摘了半藤筐。
果子长得很密,不一会儿就摘满了,她把藤筐背在背上,又往深处走了走——心里竟生出点期待,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意外”。
果然,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她看到了更熟悉的东西。
是土豆。
一窝窝圆滚滚的块茎埋在土里,刚冒出点嫩绿的芽叶,像极了她以前在菜市场见过的土豆。
可原主的记忆里,这东西被叫做“地球”,部落里的兽人从不碰它,说它又硬又涩,没味道,吃了还容易闹肚子。
“不是的……”林苹果蹲下身,轻轻刨开泥土,露出一颗拳头大的土豆,表皮带着泥土的湿气,“是你们不会做啊。”
土豆最棒了,要煮熟了吃,软糯香甜,还能做成土豆粉;发芽的不能吃,会有毒——部落里人吃坏肚子,大概是误食了发芽的土豆,又或是没煮熟。
她小心地挖了十几个大的,用藤条捆好,和紫果子一起背在背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却让她觉得踏实——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认知,为这个世界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
回到石屋时,日头已过正午。林苹果把土豆放在角落,又把紫果子倒进石盆里,用清水洗干净。
她看着石灶上墨早上留的半块肥猪肉,心里冒出个念头:不如试试用这咸果子炒肉?
她学着苍烤肉的样子,先在石锅里生了火,等锅热了,把肥猪肉切成小块丢进去。
“滋啦”一声,油脂慢慢渗出来,带着肉香弥漫开来。林苹果笨拙地用木铲翻着,手被溅起的油星烫了下,却笑得眉眼弯弯。
她又切了点墨晾晒的草药叶和昨天剩下的野菜,扔进锅里翻炒,最后拿起一颗紫果子,捏破,将咸涩的汁液挤了进去。
汁液遇热,瞬间和油脂融在一起,肉香里立刻多了层奇异的醇厚,勾得人舌尖发颤。
“好像……成了?”林苹果看着锅里油光锃亮的肉,心里又期待又紧张。
傍晚时分,苍和墨回来了。苍背上扛着只硕大的雪兔,墨手里拎着捆翠绿的蕨菜,刚进院子就闻到了石屋里飘出的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苍的鼻子动了动,推开石门的动作都快了些。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石屋角落的土豆,和石盆里堆着的紫果子。
“苹果儿,你捡这些回来做什么?”苍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解,“这‘地球’又硬又难吃,还有这紫果子,部落里的人都说非常难吃!”
墨也走上前,拿起一颗紫果子闻了闻,眉头微蹙:“这果子虽然没毒,但味道奇怪,不像其他的浆果口味酸甜,你难道喜欢这个?”
林苹果正把炒好的肉盛进石碗,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毒果,是咸的,可以当调料。还有这个,不叫地球,叫土豆,能吃,就是要煮熟,发芽的不能碰。”
“咸的?”苍和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从未听过“咸”这种味道。
“你们尝尝就知道了。”林苹果把石碗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脸颊有点发烫,“我用这个果子炒了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苍咽了口唾沫,率先拿起木筷夹了一块。
肉刚进嘴,他的眼睛就猛地瞪大了——油脂的香混着一种从未尝过的醇厚滋味,不腻不寡,反而让肉香变得格外突出,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五脏六腑都暖了起来。
“这……这就是‘咸’的味道吗?血液里就会有一丝这个味道。”他含糊不清地问,又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墨也尝了一口,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惊喜:“很特别,比单纯烤肉香多了。”他看向那盆紫果子,“这果子的汁水,真有这么神奇?”
“嗯!”林苹果用力点头,指着角落里的土豆,“这个土豆也很好吃,煮熟了是软糯的,我想让苍帮忙处理一下,我们晚上吃土豆炖猪肉好不好?”
苍嘴里塞满了肉,连连点头,深蓝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像只被喂饱的大型犬:“好!你说什么都好!苹果儿,你太厉害了!这比部落里所有人做的还好吃!”
墨也笑着附和:“确实厉害,我们以前竟从没发现这果子和‘地球’的用处。”
被他们这样夸奖,林苹果的脸颊更烫了,她低下头,小声说:“也没什么……就是碰巧知道而已。”
可心里那片因抑郁而荒芜的地方,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认可浇了水,悄悄冒出了点嫩芽。
苍利落地用石刀削了土豆皮,把土豆切成了块,墨则在一旁添柴生火,林苹果坐在火堆边,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闻着锅里飘出的土豆香和肉香,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意彻底散了。
原来,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是这样让人安心。
她看着石盆里的紫果子,又看了看锅里翻滚的土豆,忽然觉得,或许对抗抑郁的方式,不只是等待别人的温暖,也可以是自己动手,为这烟世间,添上属于自己的那一笔滋味。
暮色渐浓时,石屋里的三人围着石桌,分享着喷香的炒肉和粉糯的土豆。苍吃得最快,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往林苹果碗里夹肉;墨吃得慢,却一直笑着看她,眼神温柔得像浸了月光的溪水。
林苹果小口吃着,看着他们满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什么味?好香呀!”两个小脑袋从栅栏门外探出来。
苍顺着声音扭头,看到栅栏门外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个头顶竖着对粉白的兔耳,被风一吹轻轻晃悠,另一个额角顶着对浅棕色的小鹿角,像刚冒尖的嫩枝。
俩小家伙都踮着脚,鼻尖使劲往石屋里凑,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香味的渴望。
“这都快入夜了,怎么还在外面疯跑?”苍的声音沉了沉,却没真动气。
他认得这俩是部落边缘兔兽人的崽,平时总爱凑在一起掏鸟窝、摸鱼,胆子大得很。
兔耳崽被他问得缩了缩脖子,小手抓着栅栏缝,奶声奶气地答:“我们、我们在附近挖野菜,闻到香香的……”
鹿角崽也跟着点头,小奶音更怯些:“比阿爹烤的浆果干还香……”
墨走上前,目光在俩孩子身上落了落,对林苹果道:“是兔婶家的崽,叫兔宝和鹿芽,平时跟着部落里的小兽人四处跑,许是玩忘了时间。”
林苹果看着俩小家伙眼巴巴的样子,心都软了。
兔宝的兔耳还在因为紧张轻轻抖,鹿芽攥着衣角,却忍不住偷偷瞟石桌上的炒肉,那小模样实在可爱。
她拿起木筷夹了两块肉,又挑了个软乎乎的土豆块,笑着朝他们招手:“进来吧,正好刚做好,一起吃点。”
“可以吗?”兔宝眼睛一亮,兔耳“唰”地竖得笔直。
苍看到林苹果开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感觉柔软,笑道:“进来吧,别碰到灶边的火。”
俩小家伙立刻欢呼着钻进栅栏,脱了沾着泥土的小兽靴,规规矩矩坐在石凳上。
林苹果把肉和土豆分到他们手里的小木碗里,俩孩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咬了口——
“哇!”兔宝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嚷嚷,“这个肉好好吃!比阿爹做的烤肉香一百倍!”
鹿芽也用力点头,小腮帮子鼓鼓的,含糊道:“这个黄黄的(指土豆)也好吃,糯糯的,甜甜的!”
苍和墨看着俩孩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对视一笑。刚才还担心这俩小家伙吃不惯,看来是多虑了。
正热闹着,栅栏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兔皮裙的雌性带着两个鹿角雄性快步走来,看到石屋里的俩崽,松了口气又起了急:“兔宝!鹿芽!你们跑哪儿去了?阿妈找了半天!”
是兔婶,兔宝的阿妈。她刚走进来,就闻到了那股勾人的香味,再看到俩崽碗里的肉,又看到石桌上的紫果子和角落里的土豆,愣了愣。
“苹果丫头?”兔婶认出了林苹果,眼里闪过点复杂。
以前的林苹果到处惹是生非,看不起其他人,就因为她是纯人形雌性,稀有珍贵,在部落里总爱拔尖,跟谁都不对付,尤其是对他们的崽,要么欺负他们,要么懒得搭理。
可此刻的她,正笑着给俩孩子添肉,眉眼弯弯的,瞧着温和又亲切。
“兔婶,”林苹果站起身,“孩子们被香味吸引过来了,我留他们吃点东西。”
兔宝举着木碗跑到阿妈阿爹身边,献宝似的:“阿妈阿爹你们尝尝!苹果姐姐做的肉超好吃!有个奇怪的味道,但是好香!”
兔婶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小口,眼睛倏地睁大了。
那股从未尝过的醇厚滋味裹着肉香滑进喉咙,比她烤了几十年的肉多了层说不出的勾人劲儿,让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她的两个雄性也跟着尝了尝,都露出惊艳的眼神。
“这……这是用什么做的?”兔婶看向石盆里的紫果子,“这味道真奇特!”
“我用了这个咸味果,”林苹果拿起一颗紫果子,捏破给她看,“它的汁是咸的,加到肉里能提香。还有那个叫土豆,煮熟了粉糯好吃,就是得挑没发芽的。”
“咸味?”兔婶和当初的苍、墨一样惊讶,又细细品了品嘴里的肉,恍然大悟,“难怪这么香!原来还有这种味道!苹果丫头,你可真厉害……”
她看着林苹果,语气里带了真切的佩服,“说起来,你这阵子真是大变样了。以前……咳,不说以前,现在这样真好,温和又聪明。”
林苹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碰巧知道这些罢了。”
兔婶却来了劲,拉着她的手不放:“苹果丫头,你看能不能教教我家这两雄性?他们烤的肉总觉得寡淡,要是能学会用这咸味果,孩子们肯定更爱吃饭了!还有那土豆,也教教我们怎么弄呗?”
“当然可以,”林苹果爽快点头,指着紫果子道,“这果子摘回来洗干净,挤汁就能当调料,炒菜、炖汤都能用;土豆要削皮,切块煮,或者埋在火里烤,熟了扒开皮就能吃,可香了,但一定不要吃发芽变绿的。”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个土豆比划,兔婶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俩孩子还在旁边补充:“土豆甜甜的!软软的!”
苍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林苹果,她脸上带着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墨也静静看着,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原来看着她被人需要、被人喜欢,是这样让人心里发软的事。
暮色彻底漫进石屋时,兔婶带着吃得肚儿溜圆的俩孩子道谢离开,临走前还特意装了几个紫果子和土豆,说要回去试试。
石屋里又剩下他们三个,苍把最后一块土豆夹到林苹果碗里,声音闷闷的:“以后想找什么,我陪你去。”
墨也点头:“山里东西杂,有我们在,放心些。”
“以后你们打猎,也带着我吧,我自己在家…总会有些难受…”林苹果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现在太依赖他们,哪怕他们只是离开一会她心里都焦虑不安。
喜欢穿越兽世:抑郁的我,成了掌心娇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穿越兽世:抑郁的我,成了掌心娇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