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苹果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玄那双执拗的血红眼眸和雪崽初来乍到的不安,交织在她的梦境里,让她在半梦半醒间辗转反侧。
直到感觉到一个温热的小身体下意识地靠过来,她才在雪崽均匀的呼吸声中,真正沉入睡眠。
当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夜幕低垂,星子闪烁。
烤肉的香气从窗子透进屋内。
雪崽还睡在她身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似乎只有在熟悉的人身边才能获得安宁。
她轻轻起身,给雪崽掖好兽皮毯,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地上已经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族人们围坐在一起,气氛热烈。
墨正将烤好的肉分给众人,动作一如既往的沉稳可靠。
苍端着果酿,穿梭在人群中,爽朗的笑声格外有感染力。
子夜也坐在篝火旁,时不时和黑狼族的族人们聊天。
罗塔独自坐在边缘,面前放着一大份食物,他没有动,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喧闹而温暖的场景,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似乎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他以往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可以和大家坐在一起。
林苹果一眼就看到了玄。
他并没有融入人群,而是靠在一处阴影里的石壁上,视线落在跳跃的火焰上,神情晦暗不明,与周围的欢庆格格不入。
墨注意到了林苹果,端着一盘切好的、最嫩的烤肉走了过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将食物递给她,声音温和。
“感觉好多了。”林苹果接过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墨,关于玄……”
墨的目光也转向了阴影中的弟弟,沉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知道。”他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了然,“他之前找你是想让你收他做兽夫吗?”
林苹果点了点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玄他……一直都很固执。”墨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对林苹果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他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
他顿了顿,看向林苹果,“你不用感到困扰,也不必因为我而为难。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就好。”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林苹果松了口气,但同时也有些心疼。
墨总是这样,永远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即使面对弟弟对自己伴侣的执着,也依然保持着尊重。
“我对他真的没有别的感情。”林苹果轻声说着。
这时,苍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苹果你醒啦!快尝尝这鸡腿,是我亲手烤的!还有这果酿,族人们专门为你准备的!”
他不由分说地塞给林苹果一个装满琥珀色液体的杯子。
热闹的气氛暂时驱散了林苹果心头的阴霾。
她被苍拉到篝火旁,族人们纷纷向她问候,表达着对首领归来的喜悦,还询问一路上的见闻。
雪崽也被苍抱了出来,迷迷糊糊着,嘴里就被塞了一个鸡翅。
几个年幼的幼崽好奇地围着雪崽,雪崽起初有些害怕,但在一个兔族小女孩递给他一颗野果后,他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新奇和试探性的友好。
罗塔那边,也有几个胆大的年轻战士试图与他搭话,虽然罗塔的回应依旧简短甚至有些笨拙,但至少没有排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庆祝一直持续到深夜。
族人们陆续散去,带着满足和欢欣回到各自的石屋。
苍喝得果酒有点多,被子夜半扶半扛着,两人打算先去洗漱了。
墨负责收拾残局,安排人熄灭篝火,清理场地。
林苹果带着已经又开始打瞌睡的雪崽回到石屋里,安顿他睡下后,却发现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屋门外。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脸上的表情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小嫂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夜晚的凉意。
“玄,这么晚了,有事吗?”林苹果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让他进去。
玄低笑了一声,带着点自嘲:“没什么,只是来看看。看来……你和墨谈过了?”
他的感知很敏锐。
“是。”林苹果没有否认,“玄,我们……”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玄打断她,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那血红的眼眸中情绪翻涌,“你说得对,感情不能勉强。但是……”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的选择。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阻止我去等吧。”
他说完,没等林苹果回应,便转身融入了夜色中,那决绝的背影带着一种孤狼般的固执。
林苹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独自站在石屋门口,晚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
玄这份偏执的感情,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麻,让她不知从何解起,她和玄接触也不多,到底哪里让他喜欢上了?
哪怕她都说了,自己对他没有别的感情,他居然还让自己别管…
“你,不舒服?”
一个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迟疑。
林苹果循声望去,看到罗塔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下,高大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在黑暗中隐隐发光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
他似乎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了。
“没有不舒服,”林苹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事情想不通,觉得有点麻烦。”
罗塔向前走了几步,从阴影中来到月光下,他身上还带着篝火残留的淡淡烟火气。
“是他?”他简短地问,目光投向玄离开的方向。
他虽然不擅长理解复杂的人际关系,但直觉告诉他,刚才那个离开的蛇族雄性,让林苹果困扰。
林苹果有些意外于罗塔的敏锐,她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玄他……他希望成为我的兽夫。”
她觉得对罗塔,或许用最直接的方式解释更好。
“兽夫?”罗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努力在自己的认知里寻找对应的概念,最终只能凭借在金合欢部落的经验去理解,“是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雌性蚁王拥有整个部落的雄性,雄性都属于王,为王服务和奉献一切,包括身体和生命,也都不叫兽夫。
林苹果立刻明白了他的困惑,耐心地解释道:“兽夫就是伴侣,大部分部落会有首领分配,或者是自己选择的伴侣,是要决定共度一生的人。就像……我和墨,和苍,和子夜那样。”
她指了指不远处还在忙碌的墨,以及苍和子夜离开的方向。
罗塔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在墨沉稳的背影上停留片刻,然后又回到林苹果脸上。
他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他见过墨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林苹果,见过苍是如何热情地围着她转,也见过子夜沉默却坚定的守护。
原来,这就是“兽夫”,是伴侣,是……被允许一直站在她身边,与她生死与共的存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罗塔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缓慢,仿佛每个字都经过了仔细的斟酌:“我……在以前不被当做王的雄性。”
他只是兵蚁,是工具,也无法让雌性怀孕,不配成为王的配偶。
林苹果心里一酸,正想安慰他。
然而,罗塔却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毫无回避地看向她,那双总是带着些许茫然和空洞的眼睛,此刻却清晰映着她的身影,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认真,问道:
“那……我能做你的兽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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